这是郯城边缘一个极为偏僻的小镇。
建于沙丘之上,隐匿在风砂之中。
此时已是未时三刻,沙丘上的积雪早已消融,但小镇内不少房屋的屋顶却还残留着点点雪白,不曾褪去。
积雪映照着不远处的沙丘,美得荒凉却又震撼人心。
天地苍茫,连绵的沙丘勾勒出柔美的线条,美的像一幅画。
徐自道牵着一阵风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哒哒的马蹄声清脆悠扬,莫小七一双柔荑紧紧的抱着骏马的脖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下马,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却四顾张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奇又神秘的世界。
林太平与徐自道并肩而行,他的脸颊依旧是脏兮兮的,却多了一丝神采飞扬。
他的步子走得很是欢快,一蹦一跳的,像个小孩,他的性格也像个小孩一样,简单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
或许是小镇很久没有来过外人了,徐自道三人走在街道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过大部分人的目光并不怎么友好,有些冷漠,甚至还有些警惕,冷冷的盯着他们三人,像是钉子一样,让他们好不自在。
所幸街道不长,街上行人也不多,徐自道三人很快穿过街道,来到一家客栈门口。
这是小镇唯一的客栈,门口一眼便可望见远处绵延不绝的沙丘。
徐自道三人经过一番赶路,觉得有些口渴,索性便停了下来,打算进客栈修整一番。
徐自道将一阵风身上的缰绳绑在大门旁边的柱子上,便和林太平莫小七进了客栈。
客栈里这时并没有什么客人,显得有些空荡,掌柜的窝在柜台上打盹,店小二则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中的扫帚。
一见有客人进来,店小二才有些不情愿地起身,朝徐自道几人走来,问道:“几位想要些什么?小店店小可没有什么好东西。”
徐自道微微一笑,道:“给我们来几碗清水就好,对了,给我的马也来几碗,它也需要补充点水分了!”
店小二撇了眼门口的一阵风,眼里闪过一抹精芒,脸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便朝里屋走去。
小镇只有几十户人家,在刺人的风沙中,度着艰难的岁月,他们唯一珍贵之物,便是水井。
在这里,水算得上最珍惜的东西,价格自然要比一般的地方贵,不过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清水很快端了上来,徐自道端起碗喝了一口,一股清凉甘冽霎时充斥舌尖,浑身更是说不出的舒爽,之前赶路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去。
“这水可真是清凉啊!”徐自道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林太平点了点头,道:“要是这个时候有只烧鸡就更好了!”
说罢脸上还露出一副嘴馋的样子,舌头更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你倒是挺会享受的!”徐自道翻了个白眼,道。
“人活在世上本来就是享受的,不然活的就太没意思了!”林太平道。
徐自道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睛却是望向了门外。
一辆破马车从街道那边风驰过来,赶车的大汉似乎要将那匹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老马的最后一分力气也压榨出来,鞭子抽的很是勤快。
就在这时,一只狗从客栈旁边的小卖铺钻出,想要过路,马车驰来,它想要躲也来不及了,眼看就要被马蹄踏死。
也就在这时,有一道人影从小卖铺里窜出,快的就像一根离弦的箭一样,竟用身子盖在狗身上。
于是马蹄从他身上踏过,车轮也从他身上碾过,街上的人不禁惊呼出声,就连徐自道也变了颜色。
这个人竟然不惜用他的身子来救这只狗,莫非是个疯子?
赶车的大汉见到出了人命,也不觉吃了一惊,这才赶紧勒住马车跳了下来,奔回去瞧。
只见那人躺在地上,怀中抱了只狗,正笑嘻嘻道:“小狗啊小狗,下次过街可要小心点,这年头睁眼的瞎子多的是,被这种混蛋压死了,岂非太冤了?”
整个马车从他身上压过去,他竟然浑身上下连一点伤痕也没有,只不过身上的衣服变得有些脏破。
赶车的大汉又惊又怒,大骂道:“谁是混蛋?你才是,竟然为了一只狗来找死,你死了老子还要陪你吃人命官司……”他越说越气,说到后面实在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
那人右手还在抱着狗,眼睛瞧也没瞧,左手只不过轻轻一托,赶车的大汉就被送上了客栈的屋顶,然后又滚落下来摔在地上,哀嚎不已。
路人又惊又笑,却没有一个同情这大汉,甚至有的人还拿手中的蔬菜鸡蛋打他,打得他脸上身上全是蛋清蛋黄。
“摔得好,怎么没摔死这恶霸?”
“遭报应了吧!叫你平时欺凌我们老百姓,老天有眼啊!”
……
“看来这大汉不是什么好东西!”林太平道。
“不过随处可见的欺凌百姓的恶霸罢了,倒是那人……”徐自道说到这停了下来,眼睛望着街道上救狗的那人。
林太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那人慢腾腾的往小卖铺走,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转过身来,林太平看见一张满是青灿灿胡茬子的脸庞,这张脸庞上有着懒洋洋的笑容和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望着这张毫无违和感甚至还很有亲切感的脸庞,林太平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难道是他?”
“谁?”徐自道有些好奇的问道。
“怒目金刚钱阔海”林太平一字一顿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