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岭上,营地中。
半夜那一场惊心动魄的酣战后,方黎与徐轩、司马晃三人分批守夜,清理战场,除了那些突厥胡人的尸身,其余都入了方黎囊中。
所有贺兰驹就地宰杀,为众人提供了一顿奢侈丰盛的饭食,磨好的大椒粉细细洒在煮熟的马肉上,就着褡裢里的烙饼,比起吃糠咽菜来说,高了可不止一个档次。
“此行还真是发现了一块宝地啊,这大椒岭本以为是荒无人烟之地,可不曾想山上还有这样一番风景,这些大椒真成了宝贝。”方黎甚是感叹。
也亏得他早早打上来,将这群突子灭了,不然这好好的宝地可就要被糟蹋了。
司马晃指着南面崖边的豁口处,兴奋道:“还有山下那一片,尽是肥美的草场,这片小型草场长势良好,我当年也觊觎的很呐……只是可惜一直属于瓜县境内管辖,长途跋涉来此得不偿失,便放弃了。
如今倒好,吾等借着这打仗的由头也算有个说法,这大椒岭可是坐实了咱们的名头。”
徐轩躺在树冠下,给左肩上完药,缠好粗布带,“你忘了,三郎手里现在可是有唐郡丞的手令,那鹰扬府的梁郎将亲自交到手的,就是这一县之令怕也不够说话哩!”
“嘿是如此是如此,吾等击退了这赫连部,三郎可就摇身一变成了下镇将军!到时候我也跟着沾沾光。”司马晃戏虐一声。
方黎翻个白眼,“是啊倒是你就是军营最大的马倌!”
“哈哈……
若是咱们军营的马厩能建在此处,在这一带就近放牧,那些马儿要不了多久,保准各个都养的膘肥体壮。”
方黎目光渐渐回收,望向喜风口的方向,快一天了,想来那赫连应该有所觉察了,这个时候或许已经……
几人正说着,阿布领着一个少年从东侧山路一路来到树冠下,“方将军,敌兵刚刚进入包围圈,现今已经被我们击败!”
方黎起身拊掌,问道:“看清楚了吗,是否是赫连的主力部队,可抓到敌方大将?”
阿布摇摇头,“那赫连狡诈巨滑,猜出吾等埋伏于喜风口,先前进去的仅仅是重骑兵的先头部队,而他则是绕道逃亡明山方向了!”
“这个赫连,竟然如此狡猾!”徐轩狠狠道。
方黎摆手,倒也没有显出一丝失望之色,这也不怪张鹏和高士远等人,因为这个时候并没有彩色招聘,让他们去认人,谁也不知道赫连是谁,长甚鸟样,那些影视中所谓的画影图形更是不着边际……
“三郎,追否?”司马晃道。
“穷匮莫追,此去明山一带坦途不多,若是敌兵在沿途布置下陷阱,咱们可就着了道,先不急,至少眼下也算是解了这瓜县之危,算是可以给郡丞那边和鹰扬府交个底。”
徐轩道:“这唐郡丞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府郡不出一兵一卒,那个梁郎将亦是如此,鹰扬府兵的马匹、戎器装备可不知比咱们这些戍卒强上多少倍,可是他们呢,赏了一个下镇将军的职位就将咱们给打发了。
这对战的可是突厥重骑,还好是咱们胜了,若是败了,不仅仅这手令变成了一纸空文,就连吾等的性命也不在自己手中了吧。”
司马晃冷笑一声,“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朔方府郡那些狗官是何种货色!
郡守背地勾连突厥人,明面上却在大张旗鼓利用朝廷发放的公廨本钱做起回易,捞了不少油水。那个郡丞唐世宗更不是省油的灯,连年来有意调高朔方郡内的租庸,逼迫的多少百姓都没了活路。
不说别的,就在一年前,单单是岩绿城墙上,那些个人头都挂了好几排,成了他们口中的不法暴民,何也?”
方黎陷入深思,两位袍泽所言句句在理,他不是不清楚,可是这又能如何,他能做甚么,像之前在城西郊外那样,再去为岩绿这些‘不法暴民’们请命?
开玩笑!
那朔方鹰扬府的屯卫可不是吃素的,他这点人手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在这白城一带方黎要说是个土霸王,可是到了郡治岩绿,那就变成龙游浅滩。
如今的杨广就如当年的秦始皇帝嬴政无异,大隋看似局势动荡,朝廷纷乱,义军四起,但是方黎明白只要隋帝一日不死,任何的暴动与反扑都是无效的。
大隋的十二卫府兵可是有数十万精锐之师,就连如今正强盛的始毕可汗也不敢随意南下,他也就只能动动心思,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就像现在河北、河东两地的王须拔,最后也只是浪花一朵,他们无法撼动大隋统治的真正根基。
“告诉所有人,准备出发前往瓜县!”方黎下了新的指令。
依他的直觉看来,这场仗应该没有打完,毕竟那逃跑的赫连可不是响马,危害程度也远远大于一般盗匪,所以方黎想着先就近在瓜县补给,留下张鹏一伙人驻守大椒岭,再让人就近来往运输粮秣补给。
既然拿下了大椒岭,他也不准备交出手,眼下军营最紧缺的就是马匹,要是能在这里建个马厩,让司马晃来做,到了下半年不仅仅田地会迎来秋收,靠着这片草场,军营也能得到新的良驹。
赫连一路带领所剩五百骑逃出了瓜县的范围,再次回到了秦汉古长城一线,朝着明山方向狼狈而逃。
回过头,赫连再次望着这秦汉古长城,一股莫名的怒意久久萦绕在他的心头,他本以为踏过这道线,可以扬眉吐气再也不用回去,可他还是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