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千神拖着沉如灌铅的双腿回到家中时,屋子里全黑着。
他站在玄关低骂了一句,才听到晁千琳的声音:“大哥,你没去买菜吧,我买好了。”
“我还以为你没回来……”晁千神一打开灯,就被客厅的景象惊得收了后半句话。
散乱的典籍铺满了客厅,像是从书房卷出一阵狂风把他的书架刮倒在客厅一般。
晁千琳坐在地板正中央,人都快被书埋了一半儿。
“千琳,看书怎么不开灯?”
他的书又不是盲文写的,就算是有盲文阅读习惯的晁千琳在看也太奇怪了。
“我现在没在看,只是在想事情……”晁千琳虽是这么说着,却还捧着本书头也没抬。
晁千神艰难地在书与书的缝隙间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上抽走了那本《江南方术》,翻看了一番,问道:“你想研究什么?”
“没什么啦,你快去做饭吧。”晁千琳抢回书来,样子愣愣地,似乎依旧在想些什么。
晁千神看了眼房门紧闭的白明房间,清理了一下沙发,坐了下来:“你和奚钩月,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晁千琳的背明显僵了一下。
看她没回答,晁千神弹了下她的后脑勺,她才转过头来,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他:“大哥,女孩子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怎么,你还真把她当成闺蜜了么?”
晁千琳甩甩手,想驱赶他离开。
“千琳,交朋友还是和我……”
“大哥!拜托你不要问了!我已经很烦了!”
晁千神在她激动的语气里沉下脸来:【她们俩果然不对劲。】
考虑到晁千琳的容貌,晁千神的假想敌向来不只包含男性,这时便格外警觉起来。
他一把拉过晁千琳,干脆利落地扒下她歪歪斜斜套着的衬衫,又扯掉她的长裙。
晁千琳惊叫了一声,赶紧抢夺自己的衣服。
看到她的皮肤完好依旧,没有什么不该有的痕迹,晁千神暗骂自己蠢得要命——按她那种不似人类的恢复能力,就算真的有吻痕和抓痕也早该消失了。
他突然松手让拉扯衣服的晁千琳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被早有准备的他一把拉到了怀里。
“变态,你疯了吧?”晁千琳手忙脚乱地扯着裙子。
“你好刻薄。”
晁千琳看着他淡然的眼睛,突然从喉咙里挤出个嘲讽的笑声:“居然会直接把一切都联想到性上去……我可没你这么刻薄。”
晁千神也为自己的反应过度一时语塞,可还是对她格外旺盛的火气非常不解:“你不说,我就帮不上忙。”
“我不需要你帮忙。”
“千琳,你怎么了?”
晁千琳觉得自己的嘴也和脑子一样不受控制了,说得尽是些伤人的话,而且还在继续:“我和以往一样。”
晁千神勾了下嘴角,松开了搂着她的胳膊,起身做饭去了。
他做这些占有欲过度的出格行为就像喝水一样平常,虽然他也时常自我检讨,可是事到临头,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而从小一起长大,深知他秉性的晁千琳已经被迫养成习惯,对他见怪不怪,往往撒娇似的抱怨两句也就算了,从来也没有过今天的这种反应。
可这又不像是近来两人关系紧张造成的后遗症,只能证明那个奚钩月给晁千琳造成了某种切实的烦恼。
这种烦恼既然是不能给他知道,就极有可能和感情问题有关——他那糟糕的假想恐怕没怎么出错。
敲定了这个想法,晁千神切菜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围绕晁千琳的“追求者”列表里又有了新成员,还是个女性,这还真是难办。
吃晚饭的时候,晁千神故意不让自己的脸色太阴沉,却还是阴沉得像雷阵雨前夕。
晁千琳主动和他搭话:“你们那边的法阵到底要处理多久?”
“不知道,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做,陪他们慢慢磨吧。”
“其实……”晁千琳本想把奚钩月的入魔征兆说出来,可是看到晁千神无神的死鱼眼,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家伙对她的事第六感敏锐得有些过头了。
正常人怎么会一下子就把女孩子交往过密的事情联想到肌肤之亲上呢?
要是真的和他说了现在的情况,晁千神搞不好会提刀去见奚钩月。
本来中了幻术就存在晁千琳自己的过失,她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建立的尊严很有可能因为这种事再次崩溃。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脑子里的想法又变成了:【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晁千神等了半天那个“其实”之后会跟出什么真相,却只等到了她的又一个手机闹钟。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晁千琳默默关掉了闹钟,依旧沉默地吃着饭。
晁千神心想:【真是一团乱麻。】
饭后,三个人连以往心情好时会共同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环节都省略了,各自回到房间忙自己的事。
晁千神今天在各个街区走了一整天。
虽说他们几人处理起法阵已经相当熟稔,可是法阵的专业性和数量都在逐步提升,依旧一点儿都不轻松。
不知道他们的对手是在组织活动方面获得了人力和技术上的进步,还是故意有计划地提升作乱水平,给处理法阵的他们增加麻烦,总之,令他心烦。
晁千神漫不经心地翻着今天处理现场时拍下的照片,指尖快速划过又突然快速划回时,对着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