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消散,露珠轻滑,月亮更亮了。
明月西斜,便像是娇人的脸蛋,洁白无瑕。
寒月亮,霓欢手中的“虹冶”剑更亮。
因为,它也很想见识见识,魏何从未显露过的剑法。
人好胜,剑,更好胜。
此刻,“虹冶”剑嗡嗡低鸣,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决,剑的对决,兴奋难耐。
魏何手中的剑,亦在低鸣颤动。
魏何的剑,虽然并不及霓欢的“虹冶”剑有名,可也是跟随了魏何多年。
剑之本意,在于通灵,一柄有灵性的剑,便要胜过无数的名剑利器。
而自古以来,名剑蒙尘的案例,本就是数不胜数。
没有通灵的剑,便与废铜烂铁毫无区别。
这是两个人的对决,更是两柄剑的对决。
而有时,剑之成败,比之人之成败,还要更加关键,更加重要。
因为,剑客手中的剑,乃是剑客之身家性命,乃是剑客之脸面尊严。
剑,若是败了,便代表着剑客的尊严不存,颜面扫地。
这不单是一场普通的比武较量,更是关乎着颜面尊严之战。
所以,魏何不能输。
而霓欢,更是输不得,也输不起。
当朔风来临,竹影摇曳之时,霓欢率先发难了。
因为,他实在已等不及。
浮生门百年门规,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断送在魏何的手里。
霓欢的年纪虽大,剑却不慢。
一柄剑,如毒蛇吐信一般,飞快地向魏何刺过来。
魏何甚至还没有看清楚霓欢的身影,他的人,便已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魏何只得招架。
不想,霓欢一招未完,又变一招,这一剑,竟是横着削来,意欲一剑削掉魏何的脑袋。
看来霓欢是想要速战速决,根本不给魏何反应的时间。
魏何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魏何的脑袋只有一个,且这颗脑袋长得好好的,当然不肯这么轻易地便被他削去。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听得“喀喇”一声,便像是钝刀入鞘的声音一样。
而霓欢的这一剑,却又削了个空。
剑虽砍空,可魏何的脑袋,却没了。
众人不禁一阵惊呼,魏何的脑袋,本来是好好地长在他自己的脖子上面的,可现在,魏何的脖子上面,却是空空如也。
原本该顶着一颗脑袋的地方,现在,却什么也没有。
画面自然是说不出的诡异。
便是霓欢本人,也是惊得一身冷汗。
更为诡异的是,霓欢的剑上,并没有染血。
按理说,一个人的脑袋,若是被别人拿剑削去,一腔鲜血,起码会喷出三四丈高,漫天的血雨,挥挥洒洒,血腥气,经久不散。
霓欢这辈子,不是没有砍过别人的脑袋,相反地,他砍掉过的脑袋,就连他自己,恐怕都已数不清了。
可像是今天这样,脑袋掉了,却没有鲜血的,当是平生头一遭见,端的是诡异非常。
更奇怪的是,不但霓欢的剑上没有血,便是魏何的脖子上,也是一点血迹都没有,甚至连一道伤口都看不见。
难不成,魏何的脑袋可以自己飞出去,便像是申公豹一样,头离身,而身不死?
这实在是太过于玄幻,便是霓欢本人,也是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忽然,一道人声响起,声音便像是一个人,把自己闷在一面鼓里说出来的一样。
“如何?你可削掉我的头了?”
声音是来自魏何,确切地说,是来自于魏何的那具无头躯体。
一具没有头的躯体,竟然能够口吐人言。
在场众人,无不惊骇已极,有胆子小的,甚至都已口吐白沫,吓得晕了过去。
霓欢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威势却不减,挺剑喝道:“尔等鼠辈!少要在此装神弄鬼!还不速速现身!”
魏何的无头躯体又“说话”了,道:“速速现身?我若现身,教你再把我的头,削掉一次?”
霓欢神色紧张,没有说话,额角却已有冷汗渗出。
无头躯体再次说话,道:“也罢,也罢,我现在已是无头之身,自然是不怕你再削我头颅,来吧…”
话音刚落,魏何的那具无头躯体竟然慢慢地动了起来,先是双臂,后是双腿,紧接着,便是四肢齐动,状如起舞,其状,犹如僵尸一般。
浮生门内弟子,有哪个见过这般景象?或晕或逃,眨眼之间,十去**,只余一二,还在苦苦支撑。
那无头躯体先是兀自扭动了一番,忽然停顿,接着,便像是确认了方向,一步一步地,向着霓欢缓缓走来。
一边走,还一边伸出双臂,犹如恶鬼抓人一般。
没想到,霓欢却是一动未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是嘴角轻带笑意,冷冷道:“别演了…”
那无头躯体似能听懂人言,略微停顿一下后,便又张牙舞爪,向前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道:“还我头来…还我头来…”
霓欢的神情似已有些不耐,冷哼一声,道:“你是想要你的头,还是想要我再在你的身上戳出几十个窟窿来?”
无头躯体闻言,猛然站住,而后,忽然笑了,笑声清悦,便犹如小孩子一般,道:“原来您早就识破了…哈哈哈…”
无头躯体说罢,忽地原地一跳,就听得“喀喇”一声,魏何的脑袋,便又“长”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