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飒飒,吹乱了人的长发,亦吹乱了人的心。
“踏踏踏…踏踏踏…”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
树丛后,树丛外,树丛中,瞬间涌现出一大群人,面目狰狞,手提砍刀,杀气逼人。
这些人都是血蝠教的人,当李梦龙看到他们的那一刻,便已知晓,因为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的,并且人数这么多的,还个个带着武器的,只有可能是血蝠教的人,再无其他可能。
事实证明,李梦龙猜对了,因为这些人此刻都已聚集在刘三栋的身边,一个个犹如兵马俑般,一动不动,只听刘三栋一人的号令。
李梦龙知道,此刻,只要刘三栋一声令下,这些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冲上前来,将自己砍成肉泥,并且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是李梦龙又知道,此刻,刘三栋是一定不会让他们冲上前来,将自己砍成肉泥的,没有为什么,他就是知道,他不会。
很显然,这次,李梦龙又猜对了,刘三栋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退出林子,在外等候。
众人虽不解,更不甘,但却没有一人违背刘三栋的意愿,这其中,也包括“落叶神剑”萧七魄,还有几位不知名的白发老者。
萧七魄临走之前,看了李梦龙一眼,那眼光、神色很复杂,但无疑,李梦龙自他的目光中读到了欣赏,赞许,与敬意。
像萧七魄这样的强者,能够用赞许且略带敬意的眼光去看一个人,那便足以说明,他所看的这个人,绝非“凡人”。
众人很快便散尽,林中便又只剩李梦龙与刘三栋,还有盘龙。店小二已随先前的人群一道退去了,因为毫无疑问,他也是血蝠教的一员,既是血蝠教的一员,就必当服从教主的命令,这是血蝠教千百年来,不变的法则。
“你刚才为何不叫他们齐拥而上,如果这样,只需顷刻间,你便可以看到一堆肉泥,一堆冒着热气的肉泥…”
“如果我那样做,我会觉得我胜之不武…”
“哦?可你事先埋伏好人,不就是为了叫他们一拥而上,将我斩杀的吗?”
“不,你可以这样想,事实上,你想的也不错,我事先埋伏好人手,确实是为了将你杀死,但却不是借他们的手,将你杀死…”
“哦?不是借他们的手,将我杀死,看来,你是想亲手把我杀死…”
“没错,我叫他们埋伏好,只是为了告诉你,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但是我却不那样去做…”
“为何?”
“因为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让你心服口服地死在我的手里…”
“哦?心服口服地死在你的手里?那你怕是要失望了,因为我这个人,向来不服任何人,尤其是要跟我生死决斗的人…”
“嘘…不用着急,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你会看到的…”
“乐意之至…”
风声更紧,吹得人心更乱,心乱如麻。
当一个人心乱的时候,却往往也是他最冷静的时候,最果决的时候,因为“快刀斩乱麻”,从来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心乱,唯有战斗,化战斗为利刃,方才能一扫心中阴霾,换得灵台清净。
剑动,鞭随。
剑气纵,鞭影横。
谁也不曾多说一句话,因为根本来不及说话。
李梦龙的剑很快,刘三栋的鞭子更快,鞭,在百兵之中,素以迅疾,灵动,神鬼莫测见长,鞭,本就比剑快。
但刘三栋的鞭不仅快,还“活”,那条鞭子不像是一个武器,倒像是一个“人”,一个有思想,知言语,懂变化的“人”。
李梦龙与一人战斗,已属困难,现在却要与两人战斗,而且是配合得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李梦龙已有些分身乏术。
只一迟疑间,身上便多几处伤痕。
“你用鞭,的确比用剑强…”
“嘘…不要急,这还不是我的鞭…”
话音刚落,李梦龙只觉眼前一花,瞬间便觉似有万道光影袭来,初时还能看见,渐渐地,那些光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痕迹却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终于,李梦龙再也看不见那些光影。
李梦龙有些茫然地看着刘三栋,这算什么?戏法吗?
刘三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轻轻道:“万道金光…”
话音刚落,李梦龙便觉似有一道微风拂过,风不大,却刮得面皮生疼,又有两道微风拂过,风似乎变得大了些,渐渐地,微风,和风,小风,大风,暴风,当李梦龙意识到自己已身陷险境之时,一切都已为时已晚,暴风肆虐,又有什么可以留得下呢?
当李梦龙走出那座暴风眼时,浑身已无片缕,身上更是伤痕累累,鞭迹残残。新伤配旧伤,别有一番风味。
“不得不说,我现在已有一点服气了…”
“还只是一点服气吗?”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只会仰仗他人的废物…”
“直到现在,仍有人这样认为…”
“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不会是现在的我,因为,我直到现在才发现,你很强,真的很强…”
“唉,人啊,为什么总是非此即彼呢?难道就因为我是血蝠教的教主,便认定我一定会是个废物,一个只会依靠他们,一个只会靠他人保护的废物?”
李梦龙沉默了。
“你真的很会隐藏…”
“哼,实力这种东西,就像是你的内裤一样,没必要遇到一个人便露出来让人家看,我只是在必要的时候,遇到必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