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非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干笑了两声,招呼了几个黑风寨兄弟,急急吼吼地逃走了。
左少阳望着几人的背影摇头苦笑。这厮定然是下山探路踩点,祸害地主老财去了。
以杜大哥那口口声声不忘压寨夫人的德性,这回不知道哪家的良家女子要倒霉了。
回到自己的院中,左少阳将初学的弓箭拳又练了几遍,便开始练习日常功课。
宫南玉来的时候,他正双手虚伸,摆出个十分古怪的架势。凝神静气了半晌,双手忽然在身前画了几画。
像是儿戏一般,随手画了几大小不同的圆圈。
左少阳的双手软软绵绵,动作却越来越快,手中的圈子越画越急,大圈套着小圈,源源不断。
这无数个圆圈正反相倚,阴阳相济,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已经将他身前防护得严严实实,滴水不进。
宫南玉没有学过武功,站在门口,睁大眼睛好奇地瞧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忍不住开口问道:“左大夫,你在做什么?”
左少阳的双手骤然停下,鼻端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转头望着宫南玉,一本正经地道:“二小姐,是你啊,我在练功。”
“练功?我看着不太像。”宫南玉手里提着个竹篮,似是一个大家闺秀般,落落大方走进了院子,摇头笑道:“我爹爹和杜七叔练功都是大喊大叫,出手虎虎生风,威风八面,哪有像你这样软绵绵地画圆圈玩的?”
左少阳嘴唇嚅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说的练功,练的可不是武功……”
这可是那《药王经》残卷里所记载的神奇御针之法。只是我还没有练到家,虚有其形罢了。
他是自学成才的典范,奈何《药王经》过于深奥难懂,其中好多奥妙都不求甚解,也不知学得对不对。却一直没有机会找名师指点,深感遗憾。
左少阳懊恼地叹了气,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汗水,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紧张兮兮地问道:“二小姐来找我,是不是大当家的伤势有什么变化?”
宫南玉早年与母亲失散,和父亲关系极好。见他脸上关切之情一览无余,丝毫做不得假。心里一暖,对他的好感剧增,一时间就放松了警惕。
二小姐嫣然笑道:“我爹爹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让我特意来谢谢你。左……大哥,听杜七叔说,你还没有吃午饭。我给爹爹熬了些粥,他胃口不好没吃完,给你带了一些……”
看来是自己风华绝代的无边魅力起了作用,不知不觉间,二小姐连左大哥都叫上了。这可是个好兆头啊!
左少阳顿时眉开眼笑,看了二小姐一眼,正色道:“大当家身受重伤,又失血过多,千万大意不得,恐怕得休养几月才能完全恢复。过两日,我再去复诊一番,确保万无一失。”
宫南玉将他说的话记在心里,认真点点头。
她从身后提出个竹篮,里面放着一碗山药野菜熬成的菜粥。缺油少盐,寡淡之极。
左少阳初来乍到,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难得见到个熟人,急忙将她让进屋内。一边洗脸,一边用眼睛偷偷地瞧着她。
弱水三千,阅女无数。这二小姐可是自己见过最为漂亮的少女了,越看越是觉得貌美如花。
他那双眼睛贼眉鼠眼,盯着宫南玉从头到脚乱看。眼光落在人家胸脯上居多,一脸的贼样。
宫南玉刚到懵懵懂懂的年纪,从未有过和陌生男子单独呆在一起的经历。心里怦怦,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
她脸上一阵阵的发烫,耳根都红了,慌慌忙忙地道:“我……我还有事忙,先走了……”
说着也不待左少阳说话,将篮子往桌上一放,逃也似地跑出了小院。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追赶一般。
左少阳当即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检讨一番:都怪你不知道隐藏,看,将人家给吓跑了吧?
喝完菜粥,已经是下午时分,一个人甚是无趣,左少阳便寻思着四下走走,去黑龙潭看看。剑仙修炼之地,怎么也得去瞻仰一番,沾沾仙气也好。
他沿着山寨中间的土路往下走,顺手采了几株寻常草药,还在路边摘了一朵野花,插在长裳胸前的破洞里。
左少阳挠姿弄首地自我审视一番,感觉很满意。这才像是个年少多金的富家公子一样,施施然迈着方步,往前行去。
山寨里的人见他模样甚是面生,走路的样子也古怪,好奇地瞧了几眼,对着他背影指指点点。
路边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小阿妹,穿着花衣裳,背着个刚出生不久的襁褓小孩。
她手里拈着一朵小黄花,正挤眉弄眼地看着左少阳,吃吃地偷笑。
春心浮动,黄花相约!
背着娃娃谈恋爱,沧澜习俗还真是奇怪。
左少阳没有理会她,心中不屑地哼了哼。长得还没有二小姐好看,就想勾引我,门都没有啊。
左少阳一路上东瞧瞧西看看,不一会儿就到了黑龙潭边上。
黑龙潭波光粼粼,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辉。
左少阳走近了才发现,潭水清澈之极。只是水底的淤泥和石块都是漆黑如墨的颜色,衬托得潭水像是一池墨汁,看起来十分诡异。
水潭边的浅水中,已经有四五个山寨的汉人少女,还有两个夷家少女少哆哩。
她们腰肢上挂着小巧的竹编篾篓,将裙摆卷起来,站在齐膝的水中,弯着身子采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