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便是深秋,庭中花转瞬落尽,沈涣栀不禁叹惋,还未来得及欣赏它便匆匆凋谢,唯独剩下秋菊还在清冷的风中孤傲地挺立着,绚烂如同*一缕。
天气逐渐转凉,阁中也挂起了描边粉帐幔,上面分明地绣着大朵的*。每到夜间,清太妃的歌声倒愈发见少了,许是这日子冷了起来,她人也随着怠惰起来,又加上知冬将至,而自己白发苍苍,恐怕也不免要惆怅比难过多些。
她的事沈涣栀也或多或少总归有疑问在,那日夜间,她唤庭城名讳时的口气也着实放肆,不必疑怪也知她早已是无所谓生死的了,那样的一条命,活与不活想必主人悉已看淡了。只是莫名地觉得,那一声竟似比生母还亲近些。
连这几日来,庭城都忙着朝中事,与后宫众人不同,沈涣栀并未巴巴地盼着他,反倒觉得来与不来都无甚要紧。在这宫中,她需要立威,庭城更着意铺路,白毓是什么人?是曾扶持过他的忠臣之女,下场又如何?可见在庭城心中,再无什么比江山更重要的了。
看了看放在桌上的一幅字卷,不禁微笑,恬淡。
“拨云见日”
这是他送来的东西,寓意极好,恐怕他却不知收到他礼物的女子心中所想竟与他无差。
只不过,一个的野心勃勃是守篆山,另一个的野心勃勃是牢牢栓他在身边,同时,也对他的每一样虎视眈眈。
一切都如同棋局一般一步步走下去,她在编织一张铺天盖地的网,他将是唯一心甘情愿束手就擒的猎物。
沉希业已回京,姑姑沈絮一路陪同着,到了帝都,沉希却说什么都不肯踏入沈家半步,她的担忧沈絮又何尝不在乎?果然,姑父知道沉希腹中已有子嗣后大发雷霆,险些发落了她,好在姑姑好说歹说,总算稳住了姑父,这才一封家书递到倾颜宫,也叫沈涣栀安心。
姐姐的大婚之日将近,沈涣栀这边却已经忙开了,光是厚礼就已挑花眼了。不得不唤月湖来看了库中名册,着实惊人,庭城这一送还真是大手笔。
“宫花二十盒,金花鹦鹉杯三套,极品石墨五块,侍女笔筒两件,红花金玉灯罩五十,石青色圆领鹿纹苏绣蝶坎肩,上等白玉五枚玛瑙十粒,五彩刻丝大袄、绸边琵琶襟,九团碧玉红大襟,月兰素色珠边袄,玉白绣梅大氅……”
月湖一件件地报来,她却再无心思听下去,连连摇头:“罢了罢了,既是姐姐的大喜,我却不想随便捡了来送人,东西只要好还不够,必定得是用得着的。按说李将军府上也该平常赏玩物都有些,我只想拿个什么给她解闷。”
星河笑了,说了句无心的话:“人若是真的心里闷,什么赏玩物都是无用的。”沈涣栀定定地看着她,她才知失言,一时捂嘴。
在一旁月湖打着圆场:“李将军怎么会叫我们沉秀闷着呢,你这奴才不晓事。”星河也便顺着笑起来,竟还卖了乖:“姐姐你也糊涂了,如今不妨称一声李夫人,也便才是。”
沈涣栀也被逗得笑起来,月湖只浅浅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