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既添了东西来,娘娘您便不妨换上,这外头翻了新,里面便愈发显得寒碜了。”星河劝道。沈涣栀打眼一看,便也是了,连倾颜宫的房梁红柱上都已雕了六尾旋舞青鸾,可见功夫之细,可宫中却还是这些个东西,着实便不可看了。
也便抿唇一笑:“王都送了什么个东西?”星河皱了皱眉:“这奴才尚且不知,适才月湖姐姐已经陪同去清点了,到时差月湖来回娘娘的话,将桩桩件件报给娘娘听也就是了。”轻轻一点头,沈涣栀平然:“无妨,我也便是随口一问,如今天冷下来了,若在翻腾反而不便。”
星河笑道:“却不是的,娘娘贵为昭仪,自个儿宫里不够样子没的叫人笑话,更是给了那斤斤计较小人的话柄。眼下雪还未下,正是一切尽快也费不上半天功夫,娘娘今儿若累了,偏殿小憩即可,明儿个保准眼前亮堂。只管一切安心,什么都用不着您的。”
沈涣栀刚欲笑叹,只听下人来禀,说是太后娘娘传召,心中便知上一两个数了。遣走了外人,独留下星河。
“娘娘您去不得,此行不善啊。”星河虽年龄尚小,不大通晓世事,再宫中待久了也明白几分,加上沈涣栀有心提点,便也不差。
“如今人家既来叫了,我又怎好不去?太后金口一开便已是注定了的,躲得过今朝明儿也是避不开的,倒不如先应对了再论。”
一怔,星河蹙眉担忧:“只怕太后娘娘已下好了套。”
强作镇定,沈涣栀起身:“无妨,我去去便回。你先去歇着,到晚了提点提点新来的下人。”星河心里焦躁得很,哪里肯去歇,忙不迭拦在沈涣栀前面:“娘娘,奴婢去给您背轿吧。”沈涣栀脱口便言:“不可!太后本是不悦我突封昭仪,若我再坐着轿子招引市,只怕会更惹事端。”
星河急了:“那奴婢也总要陪着您去才是。”叹口气,沈涣栀也便随了她。
走进慈宁宫,沈涣栀心中虽忐忑,面上却还是淡然的,又挂着笑,想必太后也不会过于为难,然她心里也知,一位能斗破六宫的东宫太后,绝不是善茬,如今一手捧起的薛昭容又被自个儿抢去了风头,自然要生恨。
稳稳地跪下俯首:“妾身参见太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康健。”太后轻轻地“嗯”了一声,话音里不闻喜怒,却又似强压着气,她并未许沈涣栀起身,沈涣栀自然也就不敢动。
突然,一个清凉的声音传来,不大,却足以镇住场面:起来。
怔住,沈涣栀慢慢起身,先是看清了眼前的太后,人还年轻,左右是个少妇模样,一身合体制的红线缝彩蝶金袍加身,头上简易地插了支浅紫色缀青石簪子。
再顺应心中所想,静静地向后望去,果然见身边一袭身影于檀木椅之中,优雅完美。
随即浅浅一笑,也便弯下身子行了个常礼:“臣妾失礼,望王恕罪。”
“坐吧。”他只一应。
沈涣栀很合规矩地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并未靠近。她知道,此刻越是不起眼便越是少揽罪责。
太后终于开了金口,尊贵而威严:“昭仪娘娘……这位子倒是晋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