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青蒙走了,月湖忧心地问:“娘娘真的只要皇后的一封家书吗?”沈涣栀铃笑:“皇后一旦知道饭菜有毒必将大乱阵脚,不知会递回几封家书,书中涉及的必然是极其隐秘之事,我只消截下其中一封,便可见一斑。”月湖眼前一亮,笑道:“娘娘聪慧。”
通往未央宫的道路上,几个宫人从旁边走过,嘴边笑着说着几句零碎。月湖在一旁低声道:“她们说,皇后娘娘似有身孕呢?”沈涣栀微微一蹙眉,继而舒展:“绝无可能。”
毕竟她还是相信庭城绝不会碰静心。
月湖压低了嗓子,道:“皇后娘娘确有呕吐之状。”沈涣栀双眸紧了一紧:“看起来是毒药所致,我们动作要快,不然等她无回天之力就来不及了。”月湖思忖,问:“可皇后娘娘若死了对咱们有利无害,况且她不一定会听娘娘您的劝阻,您何必惹事上身呢?”“自然是先稳住赵太医要紧,难不成许他临时变卦,搅了我们的台?”
点点头,月湖称是。星河走在一旁,手中端抱着沈涣栀的墨色狐皮大氅,轻声问道:“那,皇后娘娘还有救吗?”回过头去,沈涣栀在她眼里找到一片深深的担忧,心里不禁一动:“本宫承诺过赵太医,如今亦承诺你。我会尽力保皇后一命。”
星河还是孝子心性儿没有变,月湖却已随着这宫里的世态炎凉,同她一样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可悲又可叹。然而,终究是没有尽头的,除非离开皇宫,然而此刻要她离开庭城却是不可能的了,正如那日沈莫云提出可助她天高皇帝远,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拒绝了。
静心的老嬷嬷再见到沈涣栀后,目光里闪过一丝警惕,沈涣栀巧妙觉察后,也只是笑笑,略略打量了眼前的老妇,勾唇深意道:“姑姑的脸绷得好紧呢,是哪个不懂事的惹了姑姑?”老嬷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沈涣栀却弯身打断了她:“给皇后娘娘请安。”
静心一身月白色寝衣,外面轻轻披了件儿浅黄小袄,笑容虚弱而歉意:“沈姐姐起来吧。”沈涣栀微微皱眉,担心:“皇后娘娘看似气色不大好。”老嬷冷哼了一声:“烦劳沈昭仪挂心,我们娘娘像是有了。”不轻不重地瞟了眼站在灰暗角落的老嬷,沈涣栀笑意轻浮:“是吗?皇后娘娘虽只有十四岁,嬷嬷知道的倒齐全。”老嬷脸色涨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笑了笑,静心轻轻拉了拉老嬷的手:“姑姑先下去吧。”老嬷脸色阴沉,定定地站了许久,见静心不语,也只得闷闷地道一声:“奴婢告退。”便退下了。沈涣栀心里松快了些,坐下徐徐道:“皇后娘娘近来可是恶心呕吐?当真是有了龙嗣吗?”静心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沈涣栀却清朗一笑:“娘娘臣妾有什么不能说的?”静心脸色微微酡红:“侍寝的事……本宫不必多说,沈姐姐大抵也猜到了。”
眸间一滞,沈涣栀紧张道:“那娘娘可知身子是否出了什么问题?”静心犹豫着,终于缓缓道:“本宫近来只是觉得吃的越来越少了,小厨房里倒是换着花样做。”沈涣栀微薄笑:“臣妾劝娘娘还是找个太医瞧瞧吧。”静心一愣,继而微淡笑:“多谢沈姐姐提醒,本宫自会找的。”
“娘娘用的太医都是从乾国带来的,娘娘的病却是在我凌天患的,乾国太医恐怕查不出个所以然,依臣妾的意思,还是请了凌天太医来一瞧吧。”静心蹙眉:“本宫的身子本宫清楚,不过是些小病小灾罢了。”沈涣栀依然不依不饶:“不可,长久以往,小病也会酿就大祸。”
别开了头,静心满脸写着无所谓与不屑。沈涣栀静了静,道:“娘娘这是不相信臣妾了?还是娘娘觉得,是臣妾存心害您?”一惊,静心想要反驳,沈涣栀却抢先一笑,凄凉哀愁之态惹人心疼:“娘娘心有疑虑臣妾无话可说。既如此,臣妾也不便再来了,免得扰了娘娘清幽。臣妾告退。”
一起身,却被静心叫住。沈涣栀心里暗暗知道已得胜,静心虽为皇后,到底入凌天不久,一下子离了沈涣栀的支持与指引,这条路她还真未必能走得稳。况且她出身并非真为公主,所以难免会心虚慌乱,想要被个人庇佑保护,而除了沈涣栀,没人能助她一臂之力了。
“昭仪姐姐留步!”静心长叹了一声,道。“本宫请太医来看就是了。”沈涣栀盈盈一笑:“这样便对了。月湖,去传赵太医来吧。”“娘娘!谁不知道,那赵太医专开女子有孕的秘方……”月湖假意劝道,声音虽小,却足以让静心听见。沈涣栀一声低喝:“快去请。”
时间似乎凝固,处在尴尬之中的静心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月湖姐姐说的……是真的吗?”沈涣栀本想笑笑解释,星河却牙尖嘴利道:“可不是?谁都知道赵太医的秘方最是好用。”“可,后宫并未有一人有孕啊?”静心皮笑肉不笑,带着点儿怀疑,却又不乏期待。星河噎了一噎,俏笑:“前皇后白毓曾有孕,您可知道?”
微怔,静心点头:“本宫只知她是前皇后罢了。”星河神秘道:“她便是服了赵太医的药房儿,还有,李子嘉李将军的妻子李夫人,是我们昭仪娘娘的姐姐。亦是因那个方子,活活生了对双生子呢。”掩唇,静心惊讶,原本苍白脸上亦有了血色:“真的?”星河得意笑道:“那可不是?人人皆知,李大人最是宠妻的了,王又喜欢李大人,怎会吝惜赏一张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