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涣栀仍是痴痴地笑了:“谁那么好命?”“你。”庭城一针见血,沈涣栀脸上的笑忽地凝固了。
钱蔚然的敲门声适时打断了这一切,庭城起身,同时带走了暧昧与温暖。“何事?”钱蔚然低头小步进来,瞧了眼沈涣栀,庭城道:“无妨。”钱蔚然便上禀:“王,边疆那里传来消息,石龙乱贼频频来扰,百姓已苦不堪言,求王定夺。”
“定夺?”庭城微怒,声音带着寒气与权威,钱蔚然不禁将头埋得更低。沈涣栀笑笑,缓和道:“臣子们毕竟不敢擅作主张,也只要王一句话罢了。”目光逐渐变得柔和,庭城轻轻望了她一眼,吩咐钱蔚然道:“告诉李子嘉,一切交由他处置,不要有差池。”
钱蔚然道声:“是。”恭恭敬敬弯身退出。
沈涣栀愣了愣,问:“李将军被派去塞北了?”庭城唇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怕你姐姐受冷落?”沈涣栀未语。
沉希嘴里虽将自己与李子嘉撇得一干二净,沈涣栀却知道她心软,用不了多久,恐怕怒与恨也都淡化了吧,李子嘉上战场杀敌,她恐怕还是要担惊受怕,虽然历经风波的沉希已有些经不起了。
况且刀枪无眼,沈涣栀不敢想若是李子嘉出了什么事沉希又该何去何从,她已然是脆弱得随时都会破碎,沈涣栀只能小心翼翼地呵护安慰着她,帮她重新坚强起来,至少足以面对以后的漫漫长生,但难免会有尽不到力的时候,每当此时,沈涣栀的心就揪着,唯恐沉希有什么看不开。
看透了她所想,庭城别有深意道:“于你姐姐如此,于林文儿也是一样。”笑得浅淡讽刺,沈涣栀忍不住道:“卖身求荣的女子,也配吗?”眸间掺了分锋锐,庭城声音沧然:“是女子,都会有。更何况,子嘉也是她的丈夫。昭仪未免太厚此薄彼了些。”沈涣栀声音轻缓:“是臣妾错了。”
是不是错了都不要紧,她对林文儿的偏见照样是不会少,也不想将她往高了看,那女子妩媚却清高,清高却偏偏选了那样的一条路,闲时随口问过常在京城走动的钱蔚然,他提起林文儿也是一阵感慨,只说那女子长相俏丽,却贪慕富贵,本是平常百姓人家的女子,只因自恃美貌,因而高不成低不就,任凭媒婆踏平了门槛,宁可卖身万花楼。
庭城清澈道:“你嘴上言错,心里却未必,孤也不要你一句错,这样说只为了你心安罢了。别的怎样孤不关心,你却不必为了别人整日苦闷,倒是不值。”沈涣栀笑得温柔:“臣妾在王身边,便不苦闷。”
端了她柔荑在手,庭城也轻柔道:“待石龙的风头过了,孤便与你要一个孩子。”沈涣栀忽地想起与络太医的话,不禁笑了:“王怎的想起孩子的事儿了?”说罢,鬼精灵似的道:“可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沈涣栀假嗔道:“王身边的人口风倒不紧,竟在王面前嚼舌根子!”
果然了,一切随她所想,庭城当真得知了她想与他有一个孩子,心中些许安慰,好在她未看错,庭城是愿意予她的,庭城没有孩子,不论有男有女,他都只会有初为人父的欣喜,而不是怀疑她的野心。
她也并不是不想要一个孩子,有一个孩子对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也许这样说太过功利了些,但撇开利害,只要她想到会有一个孩儿在她膝下承欢,她便有无上的欢愉,甚至会偷偷幻想,这个孩子会有一双与庭城一样漂亮如璀璨夜空的眸子,这样,无论将来庭城是否有新的佳人在侧,只消她看见自己的孩子,她也可以当成他就在身边。
至少她还可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使只是最后的关系。
庭城微微笑着:“你莫要怪罪他,络太医向来是最通晓的。”沈涣栀别过头,愤愤道:“那便是王与太医谋划好了,一颗心的要臣妾难堪呢。”庭城索性将她揽在怀里,环她起身:“你啊,说起嘴来倒厉害,孤却要去批折子了,如此良宵,又有美人相伴,实是煞风景之举。”
沈涣栀笑得乖巧:“王要去书房吗?”庭城眸中含笑:“昭仪同去吗?”狡黠地看着他期待的目光,沈涣栀却摇头,心里也不约而同刺了一下:“臣妾不去。”庭城略略失落,却仍道:“无妨。”
看沈涣栀的目光眷恋,终于转身,沈涣栀却在下一刻轻轻拉住了庭城的袖子。
一声长叹,庭城回眸,眸色深沉:“孤真怕今儿走不了了。”沈涣栀一笑媚惑:“哪儿呢,王借臣妾十个胆,臣妾也不敢耽误朝政啊。”
庭城无奈道:“昭仪何事?”沈涣栀浅浅一笑:“臣妾想问王,若臣妾生下了龙嗣,又当如何?”庭城微怔,一笑:“立你为后。”沈涣栀笑意又一凝,继而低眉:“王太过抬举。”
如今听他说起立她为后,只觉得心里惊得很,却无半分喜色。不知怎的,那个为她从前所喜的位置,如今知道它近在咫尺却不再觉得欢喜了,只是心里有着隐隐的担忧。
庭城只轻描淡写一笑:“不喜欢吗?”
心里也在默默地发问,不喜欢吗?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在天下人面前紧紧挽住他的手,抬起头,笑得明朗而倾城。
唇角不禁扬笑,不好吗?好,当然好。
“喜欢,臣妾不在乎名分,更不敢僭越,妄求后位。”沈涣栀口吻淡然。庭城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孤与你用不着说这些话,你于我永谈不上僭越二字。”
庭城自顾自地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