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后,但见一个小小的人儿,端坐在上首,绝美的脸上时而蹙眉,时而垂目,深邃的眼眸中除了平静,看不到一丝波澜。
蒋府的老爷夫人们,均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心下只觉得好奇。这姑娘年纪轻轻,从哪里学得一身本事,莫非是钱家的遗传。
三位老爷夫人诊完脉后,因府中有客来,匆匆离去。
青莞疲倦的用手支着额,略作休息。
春泥一脸心疼的拎了食盒进来。小姐忙到现在连早膳还未用,空着肚子呢。
时间如流水,一日快似一日。
这日,顾家的门房上,来了位冰人,求见魏夫人,称要与府上二小姐作谋。
魏氏心头一喜,忙令人把两个儿媳妇请来。
冰人四十上下,打扮得娇俏无比,自称陈婆子。
陈婆子凭三寸不烂之舌,被誉为京中第一媒婆。她喝了一口热茶后,先将二小姐一阵好夸,然后将男方的情况一一说出。
魏氏原本笑着的脸,一点一点冷却,到最后直接青了,随即端茶送客。
陈婆子一走,魏氏忙着人把府上三位爷请回来。
就在魏氏端茶送客的同时,阿离将钱福迎进了寿王的书房。
钱福行罢礼,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双手奉上,道“王爷,这是庆丰堂一年的利钱,请王爷收下。这是庆丰年去年的帐本,王爷请过目。”
赵璟琰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银子接了过来,将帐本推了过去。他动了动脸上的肌肉,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和蔼可亲些。
“钱福啊,替我谢谢你家小姐,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钱福陪笑道:“王爷不必客气。”
赵璟琰捏着手中的银票,装模作样道:“既然你家小姐如此言而有信,我倒不得不透个消息给她。”
钱福心中一紧,笑意更盛:“王爷请说。”
“工部尚书高府,已派了冰人往顾府说亲,说的是府上的二小姐和高府嫡长子高小锋。”
钱福有些诧异。尚书府与顾府,嫡长子和庶出,这门第上相差甚远啊。
赵璟琰见他不明就里,故意呵呵笑了几声,你附耳过来,我与你说个高府的秘密。
钱福匆匆离去。
赵璟琰数着银票,笑得一脸得意。
“阿离啊阿离,爷长这么大,还见数过这么多的银票,真是心情舒畅啊。”
阿离摸着口袋里仅剩下的二十两银子,心里也乐开了花。有了这笔银子,这日子可就好过罗。
赵璟琰数着数着,手里就慢了下来,皱眉道:“顾家刚进京不过十天,这高府怎么就看上了顾家二小姐,这里头,谁在牵线搭桥?蹊跷,蹊跷啊?”
阿离看着主子手中的银票,咽下口水,随口的接话道:“查查不就知道了?”
“好主意!”
赵璟琰嘴角露出笑意:“既然人家拿了这么多的银子,爷就替爷将来的王妃出点力吧,阿离,查他个水石出。”
“是,爷。”
阿离迅速离去,转身的刹那翻了个白眼。
什么王妃王妃,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呢,爷你太性急了,六小姐答不答应,还是个未知数呢。
一晃,姐妹俩已在顾府住了有六日。
老祖宗此时已能下床走两步,虽然还带着喘,但比着病危的那一日,不知好了多少倍。
青莞早晨去老祖宗房里施针,下午与青芷两个,或做针线,或和府里的夫人,奶奶闲聊,无事从不往外头去,日子过得极为平静。
蒋府众人都道顾府的两位姑娘贞静悠闲,颇有教养。
第六日晚间,老祖宗发话要在府中宴请蒋家两位姑娘,朱氏得了令便忙开了。
宴请设在老太太院子的偏厅里,男眷一律不准入内,只设两桌女眷。老太太并未出席,在床上听着那屋里的热闹,心中欢喜。
宴毕,各房各院都有表礼送上,青莞瞧着蒋府的行事,心中暗叹,这才是百年诗礼大族。
这一晚闹到三更,众人将才散去。老祖宗遣散众人,独独留青莞留下。
门帘放下来,屋里檀香深重。
青莞坐在床前的櫈子上,看着老祖宗欲言又止的模样,浅笑道:“老祖宗从来都是利爽人,有话不防直说。”
老祖宗轻轻一叹,道:“你母亲……到底如何走的?”
青莞不曾想她要问的竟是这个,收了笑道:“母亲服毒而亡。”
老祖宗脸色一哀,眼中似有泪光,微微摇了摇头道:“孩子,这些年,你装疯卖傻……委屈你了。”
青莞鼻头一酸。
老祖宗竟然这个都知道了,必是那蒋弘文把她的底都露了出去。
她低下头,有些哽咽道:“不辛苦,能活着已有老天庇佑。”
小小年纪竟说出这种话来,老祖宗万分怜惜道:“你母亲当年出嫁,你大姨母是极力反对的。她曾与我说,你父亲的一双眼睛瞧着有些轻浮,怕非良人。又远在江南,万一有个什么……娘家难以帮衬到。”
青莞听得仔细。心道母亲瞧人,倒是极准。
“谁又曾想到……”老祖宗微微叹了口气,扭过头去,声音渐弱。
“老祖宗节哀。”
老祖宗想了想,张嘴道:“以后有什么为难的,只管来找老祖宗,虽然不中用了,倒底还能说几句话。”
青莞忙道:“多谢老祖宗。”
“好孩子,咱们之间,可没有谢这一个字。”
青莞回到院里,在白梅树下站了会,春泥怕寒夜着了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