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道:“索性一并放了去,也省得留着是个祸害。”
周氏哀哀点头。哪里是祸害,早已经用不起了,月银一发,中公的银子所剩无几。
“各房院里,留一两个忠心的,余下的都放出去。”
“是。”
“公中还剩下多少银子?”
周氏眼皮一跳,摇头道:“夫人,还有几千两银子。”
“什么?”魏氏眼里光直射,惊的变了脸色。
“夫人,光今日打点出去的银子,就如流水一般,偏还没个准信。能剩下几千两,已是儿媳妇私扣的。”周氏又是抹泪。
竟已至此,顾府竟已至此!
魏氏伤心欲绝。
她嫁至顾家几十年,也经历过几闪血雨腥风,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独独这次……连老爷都进去了,这顾家还有什么指望。
魏氏挣扎着从床上直起身,指尖深隐入掌,咬牙切齿。
“可恨那贱妇,至今不曾出现,我顾家也不曾愧对她分毫,她……她……竟然狠心至此。”
一句话把周氏心底的恨意勾了出来,她厉声道:“夫人,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府里的事,说不定就她弄出来的。”
“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魏氏仰天一喝,跌倒在锦垫上。
老齐王府内宅。
赵华阳愁眉苦脸歪在榻上,四更的更鼓敲响,丝毫没有困意。
这样眼着眼睛到天明的日子,已然有数日了。
帘子一掀,谭嬷嬷进来。
“郡主,都打听清楚了,顾府三位爷只是受了点皮外伤,那府里急得不行,到处花银子在打点呢。”
赵华阳垂着眼眸,道:“好好的,怎么又出事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郡主,老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顾府说不定……说不定……”
那府里连下人都发卖了,早已是落魄景象,还能有什么后福。只是老王爷、王妃交待,万万不可在郡主面前透露一丝口风。
谭嬷嬷叹了口气,接着道:“说不定又复起了。”
“复起,谈何容易?”
这一回,谭嬷嬷也词穷了,她心下一动,忙道:“郡主,顾府从前帮着瑞王在南边,弄了不少钱,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瑞王肯定会出手相帮的,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顾府倒的。”
赵华阳直勾勾的盯着窗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喃喃自语道:“嬷嬷啊,你说父王为何拘着我们娘俩?”
自打她回王府后,便被老王爷下令拘着,连园子里都不能去,衣食住行却不曾苛刻半分,甚至还赏了许多贵重的饰品。
父王他是何道理?
“这……”谭嬷嬷答不上来。
“如今顾府有难,我这个郡主连个面儿也不曾露,世人只道我又是迎高踩低,嫌贫爱富,日后我也没脸面在京中走动了。”
“老王爷素来疼爱郡主,这般行事也是为了郡主好,奴婢听说,老王妃已在世家弟子中给玲姐儿挑选如意郎君,郡主大可宽心。”
赵华阳摇摇头,目光充满了狐疑,片刻后轻轻一叹。
“你别宽慰我,我总觉得,父王,母妃有许多事儿瞒着我。”
谭嬷嬷不敢言语,只是胆怯的看了主子一眼,迅速底下了头。
“这几天,我这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两个眼皮轮番跳,哎……”
“郡主需得宽心。”谭嬷嬷憋了半天,挤出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宽心?如何还能宽心!”赵华阳神色惨淡。
月上中天。
万花楼门前的数盏红灯,也像是染了风月,一晃一晃的好看的紧。
赵璟琰走进万花楼,目光一斜,看向身后的随从,“把绿妈妈叫来。”
须臾,绿蝶扭着柳腰进来。
“我的爷啊,是不是想蝶儿啊?”
“想得爷心里火急火燎的,瞧瞧,眼下都青了呢!”赵璟琰笑若春风。
“爷,尽喜欢说好听的哄人家,讨厌啦!”
“讨厌啦”四个字一出,赵璟琰摸了摸胳膊,上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绿蝶香帕一甩,娇躯倚在了赵璟琰的怀里,声音忽然一变,“爷,找我何事。”
“那个……张太医的事儿,莞莞是如何做到的。”赵璟琰轻声软语。
“这……”
绿蝶怔忡,一向八面玲珑的她,竟不知如何回答。她有些码不准寿王这一问,到底是何用意。
“宝贝不乖,竟然还瞒着爷。”
赵璟琰声音更柔,笑意更盛,然目光却透着冷意,“爷的,便是她的;她的,便是爷的。”
绿蝶惊得心口怦怦直跳,王爷这话的意思……意思是……
花月中人,美目一流转,绿蝶便明白了此话的深意,娇笑连连道:“爷,您把耳朵凑过来,这事绿蝶啊可得与您好好说道说道。”
赵璟琰听罢,把怀中的人往外一推,眼中含着惊色,半晌才道:“你且去吧,此事万不可对第二个人说。”
“是,爷!”
绿蝶深看了他一眼,终是壮着胆子上前,道:“爷,您对小姐她……”
她是风月中人,见过的男人成千上万,什么香的,臭的,好的,坏的,痴情的,薄情的……没有她绿妈妈看不穿的。
独独一个寿王,一个七爷,她始终看不穿。
这两人一个花天酒地,一个嗜赌如命,看着顽劣fēng_liú,实则却最守规矩,这么久以来,楼里的姑娘没有一个碰着他们身子的。
若是那七爷倒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