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掌嘴结束,余氏才重新看向香儿,若有深意地道:“在我颜家,说错了话,便是这个下场。”
香儿恍若未闻,眨了眨眼,又滚下一颗泪珠,只是喃喃道:“老夫人,您可知晓,这次进宫,二小姐差点得罪了摄政王殿下,是小姐一力周旋,才平息了殿下的怒火的。”
闻言,余氏眼底闪过一道意外,呼吸明显地急促了起来,过了片刻,似乎才平复了情绪,满脸怒火地看向安寒梅和颜如雪:“我叮嘱过你们多少次不要惹那人,这次若是大姐儿的丫鬟不说,你们是不是打算就这么混过去?”
说话间,余氏的眼神隐隐地飘向颜心元。
显然,颜心元帮着颜如雪隐瞒这件事已经真正地触怒了余氏。
颜墨月乖乖立在一旁,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唯独眸子深处带了丝意外。
颜老夫人的威望,竟然也忌惮青烨至此,这个摄政王到底是何来头,既然能让明齐官场谈之色变,那么皇帝又为何不早早地将之除去?
不……或许御明炎不是不想让青烨永远消失,亦或者说,他早已做过许多尝试,只不过最后的结果都逃不过两个字,那边是失败。
颜墨月不禁有些头疼,自己如今可以说是与虎谋皮,也不知那人会不会哪天看自己不顺眼,直接将自己也了结了。
思及此,颜墨月轻轻叹了口气,重新看向颜心元和余氏。
“母亲,关于此事,儿子只是不想麻烦您而已。”颜心元脸色有些发白,见余氏发怒,连忙站出来解释。
“不想我麻烦?”余氏冷哼一声,略带阴沉地扫了一眼安寒梅,“只怕你是嫌我老婆子老了,我离死不远,你自然也不用通报了。”
颜心元一惊,直接原地跪了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就是给儿子一万个胆子,儿子也是万万不敢这么想啊。”
余氏冷哼一声,摆摆手,有些厌烦地叫颜心元起来,便不再理会颜心元,拿起桌边下人新倒上的茶水,慢慢啜饮了几口。
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老夫人喝茶的声音。
茶是上好的茶,是皇帝特意遣人送来的,喝进胃里就觉得暖洋洋的。
将军府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茶雾氤氲中,余氏突然抬头,眼神如刀子般射向安寒梅和颜如雪。
对上余氏的视线,安寒梅脸色一变,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然而还不待她开口,余氏就转过了头,略带探究的视线落在了颜墨月身上。
颜墨月对着余氏微微一笑,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大姐儿……”余氏沉默了一会,声音缓缓响起,“从前,倒是我眼拙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场中人却皆是一愣。
颜月眼底飞快地闪过一道不甘。
余氏这么说,分明就是对颜墨月今日的沉稳大方有了欣赏之意。
该死的贱人,凭什么她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却要处处压自己一头?颜月越想越委屈,就要上前开口,一只手却适时拉住了她,继而轻轻捏了捏。
颜月一下子反应过来,想起三姨娘嘱咐自己的话,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再等等,等收拾了颜如雪姐妹,很快就轮到颜墨月了,很快。
此时日头已经升了起来,阳光落在颜墨月的小脸上,已经发育的轮廓便是隐隐映入了余氏眼帘。
某一瞬间,眼前女子的脸和记忆里那个女人的脸慢慢重合在一起。
唯独不同的便是,眼前女孩的面容带了几分颜心元身上的刚强倔强之色,虽是脸色因为不健康而显得有些蜡黄,却更于无形中吸引别人的视线。
余氏眼神微闪,轻声叹息道:“你这孩子,在府里这么多年,也是受苦了。”
颜墨月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摇了摇头:“墨月不苦,只求祖母今日能还墨月和墨月的丫鬟们一个公道。”
安寒梅眼皮一跳,眼前的事情虽然还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仿佛……仿佛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这种不安让她愈发烦躁,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桂嬷嬷。
桂嬷嬷知道安寒梅已经不耐烦了,如今翠香被掌嘴到无法开口,这戏也只能暂时由自己来唱了。
只可惜……桂嬷嬷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老夫人,大小姐和香儿处处指责夫人的不是,还请老夫人允许老奴说上几句。”桂嬷嬷斟酌着开了口。
桂嬷嬷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老夫人和颜墨月的对话,老夫人脸色冷了几分,看向桂嬷嬷:“你先闭嘴,让这丫鬟说完。”
颜墨月亲手将茶替老夫人满上,满脸感动:“多谢祖母愿意给墨月伸冤的机会,你这丫头,还不快点说。”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香儿说的,香儿与颜墨月对视一眼,也不哭了,嘴皮子动得飞快,利索明了地将入宫的事一件件说出来。
从在宫门口安寒梅几人对颜墨月的为难,一直到翠香将颜墨月在夜宴上叫走,颜墨月昏倒的事一一道明。
香儿没说出一件事,余氏的脸色就阴沉几分,直到最后,几乎已经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
安寒梅脸色苍白,立刻来着颜如雪和颜卿卿二女跪下来,解释道:“娘,您听我说……”
“听你在外面是怎么胡作非为,怎么不将颜家的脸面放在眼里的么?”
余氏直接打断了安寒梅的话,似乎是气急了,拐杖就冲着安寒梅的头飞去。
安寒梅自然是不敢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