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往事,莫春山干净利落的眉眼,染上了些微悲伤的神色,但那一丝悲伤转瞬即逝。
他的视线聚集在夜色里曲陵江大桥的轮廓上,目光炯炯。
两年前他收拾掉桐城路桥一帮子老东西后接的第一个大工程,一座特大的跨江大桥,目前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期。
前期,桐城路桥已经陆续解决掉桥高、边坡高、风大、温差大、承台大和重力式锚碇大等问题,但一个接一个的技术难题接踵而来,不得已只好边修边改,工期已经延误。
现在,又有一个问题横亘在面前,解决不了就赶不上工期。
那地方地震烈度高,而这座造价十亿的桥如果一场地震就跨了,那像什么话?
他要造的桥,是要屹立百年不倒的。
忽然想起了,他之前怀念过的小小的秋千。
修秋千的时候,父亲考虑着他一年年地长大,想要秋千用得更久一些,于是当初制作秋千的材质,也比较特殊。
材质上的刚柔结合,让小小的秋千,却能承受他们一家三口的重量。
而至于在建的跨江大桥,为了能抵抗三个地震断裂带交汇的风险,如果无法从结构上改善,那么,似乎可以在材料上下功夫?
波形钢腹板与混凝土顶底板的组合结构作为桥塔横梁是可行的,至于其他部分,似乎还有更大胆的想法。
如果大桥主缆和钢桁梁锁在一起的中央扣,如果采用半钢半柔性材质,既够硬,又能将两者紧紧扣住;又较软、遇地震时能有效缓解震动波。
是了,就是这样,刚柔并济,比一味地死扛好。
比如说某人,明明有更轻松更愉快更省力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她非要选不走寻常路,然后磕磕碰碰滚到终点。
真是傻。
不过,某人傻是真傻,拼也是真的拼,肚子里也还有点货。
至少那篇关于p2p报道,还是能入眼的——甚至好些关于未来p2p走向的观点,和他的一致。
莫春山嘴角抹过一丝笑意,转身、回头,朝夜色中的临江公寓走去。
————
得知顾念死讯后的三天时间,何莞尔花了大量的时间,用来回忆她与顾念之间的点点滴滴。
时隔十年,有些事还历历在目,有些记忆已模糊不清,但毫无疑问地,除了敏之以外,顾念是她这三十年不到的人生中,另外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
回忆难免让人落泪,何莞尔好几次想要大哭一场,哭到天昏地暗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程度,可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放心大哭的时候。
顾念不会自杀,她坚信这一点,所以,一直悬着一颗心,等着顾念的解剖报告。
顾念家里的事暂时不用她操心,但出了这样的大事,何莞尔也再没办法心无旁骛地工作。
还好报社里的工作有小雷帮她顶着,她只用对关键的稿子进行审核。
原以为熬过这煎熬的几天,等到顾念尸检报告出来以后再说下一步的事,却没想到在认尸的第三天,何莞尔又接到了林枫的电话。
林枫告诉她,顾念的家属,不同意解剖了。
“怎么会?”何莞尔很惊讶,“前天说得好好的,老太太同意解剖,只是还没签字而已。”
“事实上她们就是反悔了,说想让顾念入土为安。”电话那头,是林枫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
“入土为安?怎么可能入土为安?”何莞尔不怒反笑,“顾念怎么可能自杀?她绝对不会去自杀,更别提什么畏罪了!有人向她身上泼脏水,她的亲妈和亲哥,怎么可以容忍这样的行为?”
“但案发现场经过勘察,确实没有第三人进入过的痕迹,”林枫犹豫了几秒,继续说,“房间是从里面反锁的,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而顾念坠楼时房间只有她一人,酒店走廊里的监控、酒店对面大楼的监控都显示,确实没有他人进入现场的痕迹。”
何莞尔屏息听着林枫的叙述,脑子里一片混乱。
走廊和窗外都有监控,显示没有人进入过房间,顾念坠楼的时候,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
密室杀人?
她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确定吗?”
“很确定,监控视频都相当清晰,尤其是酒店对面的监控,直接拍到了顾念坠楼的瞬间,她一个人在窗边站了半分钟,然后就掉了下去。是不是她想不开了自杀尚且说不准,但确实没有其他人在现场。”林枫回答她。
“另外,法医尸表检验证实,顾念主要损伤符合摔跌损伤特征,其颈部及其他部位未见抓擦、打击、限制性损伤,符合摔跌致颅脑损伤、严重内脏损伤合并大失血死亡。这些相关情况已向她的家属说明,然后她的家属,撤回了尸体解剖检验的要求。”
何莞尔听得心乱如麻——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他杀,那,顾念当时在想什么?出事前干过些什么?又或者是什么原因让她坠楼?
电话那头林枫的声音停顿,显然有些迟疑,好一阵子才说:“另外,根据初步尸检判断,死者在死亡前和人发生了性行为,还有,她身上贴身衣物送检结果,有检查出*。”
何莞尔愣了愣,忽而想起了莫书毅这个名字。不过,现在不是纠结顾念和莫书毅之间纠葛的时间。
她咬着唇,问:“还有其他的吗?”
林枫叹了口气,继续说:“另外,因为泛诚聚宝涉嫌经济犯罪,目前我们大队已经介入侦查。我们查到了顾念的账户上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