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骤然亮了,眼前新收的麦地,三寸高的麦茬清晰的呈现在所有人眼前。“轰”一声巨响,那声响是如此之响,五里之外,李亭,刘国能,还有周边所有人的耳朵都同时一阵嗡嗡的轰鸣。再也没了声音,一切静寂无声。
所有人眼前,都是无声的世界。
所有人的眼光,同时看向那声响的来源,城墙之下。
棕红色的火光几乎从地下翻上来,带着一股浩大的云团般的大火将上面无数的砖石泥土木头,所有一切的一切,同时抛向天空。
碎木,砖头,石头,破碎成雨点般,大小不一,卷上天,又飞落大地。
大地剧烈的晃动,陈州团练之兵,已经将鸟铳放在地上,紧紧拄着鸟铳,如同拄着拐杖的老人,身体还不住地晃动。
刘国能身旁,所有披甲骑兵的身上,甲片如同纸片般飞扬晃动,战马更是腾空一个个跳起,扭头向后飞奔。
左梦庚的战马头猛的一甩,凌空一跃,左梦庚骤然从马上摔落下来,向西打个转,四蹄翻飞,飞驰而去。
骑兵都在忙着勒住战马,那城墙之上的砖头碎石,几乎如黑云般飞起,砸向四面八方。
最远的几块飞过来,砸到刚才李亭经过距此一里左右那一排杨树,11颗杨树,3颗拦腰而断,1颗歪斜着身子,摇摇欲坠,晃动着无数的树叶,簌簌落下。
李亭眼望着眼前的盛景,这是他导演的戏目,如今已经完全成功,可是他的脸上难见喜色。
城墙豁口至少有五丈之宽,随着这爆炸,通过那豁口,他亲眼看到几处房子,普普通通的低矮草房,和那杨树一样,被凌空飞来的石头砖头砸倒,然后又一片冲天的火光,人群从火光里冲出来,胡乱的奔跑……
……
天地再次黑下来,眼前的火把,没有一点亮度,好一阵,人们才彼此看的清。
“刚才那城墙是破了吗?我好像看到城墙至少有五丈的豁口。”
刘国能已然有些懵,好不容易勒住战马,眼前再次一片黑暗,他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幻觉。
“刘将军,没错,那城池是已然破了。”一旁,陈德和跟他确认道。
“哦,禹州城已然破了。”刘国能喃喃地说道。
此刻,只有他记得城破之事,左梦庚晃悠着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再次倒下,不住地呕吐起来,刚才摔落战马的将近200人,都被大地晃的呕吐不止。
这是何人破城,是何人几乎要将大地掀开,天地倒转。
“这是人力所为吗?”廖平凄厉地问着。
本来绝不相信的他们,此刻,他们心中已有答案。
刘国能此刻凝视着火光下那个英武的高个少年,廖平已经悄悄告诉他,此人正是陈州团练李亭。
他想起以前种种,李亭一开始就说他要攻破禹州城,可一个个根本无人信他。如今,刘国能已然相信,那个李亭说的攻破禹州城,绝无半点虚假。
刘国能心中酸涩无比,劝降李万庆,他刚刚立下大功。这次前来禹州,虽是重任,也是朝廷对的信任。他带着本部人马5000人,怀着让所有人看看他刘国能的厉害,看他是如何攻破禹州城的。
云梯、云桥、撞车、填壕车等等,他准备了很多,哪怕弟兄们战死一千两千,他也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想起火光下,那城墙的至少五丈宽的豁口,似乎变作一张龇牙咧嘴的笑脸,嘲笑着自己的荒谬。
他正胡思乱想,只见李亭手举鸟铳,慢悠悠走到他们面前,昂首站立。
“就在刚才,谁说一定要进这军事禁区的,现在可以站出来,你们也可以一起上,我们现在就较量较量。”
李亭昂首站立在刘国能等人战马面前,在他身后,所有弟兄“咵”地一声,和李亭一样再次将鸟铳平举对着这群乱糟糟的骑兵。
不到五十步的距离。
李亭声音不大,却如针一般刺向所有骑兵心头,所有骑兵此刻都再无战心。左梦庚刚刚呕吐结束,勉强站立在地,听到李亭这话,更是将头紧低。
“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尽管放马过来。”
刘国能之兵,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刘国能此时,知道李亭的威力,几乎是他想象之外的一种猛,几乎超越他的理解范畴。想起在内乡之际,见到左梦庚送回的信札,李亭之兵,实在官军10倍才可与之相敌。
想起刚才左梦庚的骄狂,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是有了靠山,觉得此刻可以逞强,便要在李亭面前逞强。
此刻,绝不是逞强的时候。
刘国能翻身下马,快步来到李亭面前道:“这位就是李团练吧,在下刘国能。此次进兵禹州,实乃总兵所令,国能不敢怠慢。刚才都是国能用兵操切,得罪了李团练,误会,都是误会一场。”
见刘国能如此说,李亭微微一笑道:“哦,刘将军,鄙人实在不知是刘将军。禹州城我已攻破,现在这军事禁区,我解除了,你们可以往前走了。”
“不敢,不敢,禹州城既然是李团练所破,这里就由李团练安排,国能无有不从。”
“既然刘将军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李亭淡淡地说道,
“如今城池已破,贼寇绝不会长留。城内恐怕一样会乱起,朝廷大军,自该尽速进城,安定民心。
张都司、廖师爷都是李巡抚所派,先让他们带一部分弟兄,进城安抚,如何?”
“这样最好不过。”对于李亭这样的安排,将来巡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