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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恍若为线条勾勒的恶鬼注入了血肉,似要从书中跳脱而出,李长安心里发寒,他翻动书页,首页上本已墨迹消退的文字上,有两个字的墨迹从新显现。
“通幽?”
李长安喃喃念叨,从字面上而言,就是能通幽界,与神鬼交流。可这又意味着什么?李长安思绪纷乱,对当前的状况不得其解。
他不是一个遇事坐在原地干想的人。
他站起来,走到破屋的门前。
这门看来也很久无人动过,上面布满了灰尘与蛛网。
李长安深吸一口气。
“刺啦。”
门轴摩擦声中,木门缓缓推开。
一阵喧嚣的市井吵闹声顿时涌入耳朵。
李长安愕然抬起头。
相较于破败凄惨的屋内,屋外却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一条黄土压实的长街,街边林立着些古代中式建筑。虽然已是深夜,玉兔正在中天,但长街两侧都间隔着悬挂着白灯笼,灯光和着月光也算通明。
而长街上更是人潮涌动,但行人身上衣着服饰,不是宽衣博袖,就是麻衣短打,连街边小贩叫卖的货物,也是些钗子、糖葫芦之类,全不见现代社会一丝一毫的痕迹。
就好像一头扎进了古装剧里。
街面上缭绕着些浅薄的雾气,虽然灯光还算明亮,但离得远些,便就有些隐隐绰绰了。
所以,行人就仿佛从虚无中走来,又从新走入虚无。
李长安失魂落魄地穿行在这人流中。
“卖糖葫芦了!”一个老汉扛着稻草杆子在街边吆喝。
“今日新摘的山花。”穿着素罗裙的小姑娘挎着篮子从李长安身边经过。
再有形形色色与李长安插肩而过古装打扮的行人,巨大的荒谬感充斥着他的心头。
这是什么地方?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
“客人。”
一个肩上搭着白布的中年汉子突然叫住了他。
“要吃面吗?”
李长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面摊前。
他正要摇头拒绝,他方才在爷爷丧事的酒席上吃过晚饭,可那面锅里翻滚的香气被夜风一撩,一阵从未闻到过的香味便窜进了鼻腔,肚子里食物就仿佛一下子消化了个干净。
一不留神,就坐进了面摊的空位里。
“客人,你的面来咯。”
店家一声吆喝,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就端在了李长安面前。
那面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竟然是黑色,上面撒这些切碎的葱花,被滚烫的面汤一冲,热气混着香气便直扑人脸面。
李长安深深吸了一口香气,便感到香味儿从鼻子直冲脑门,他赶紧取了筷子,迫不及待就要下箸,可转眼一想,自己身上的人民币这老板认吗?
想到这,他的眉心突然一阵涨疼,他闭着眼揉了许久。
刚缓过来,就听见邻座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店家,你这面汤味儿淡了。”
李长安顺着声看过去,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端着面碗挪到煮面的大锅前。
“行,客人等着,我这就提下味儿。”
说吧,那面摊老板双手扶住脑袋,就这么一转,脑袋居然被他自个儿拧了下来,然后手摸索着找着面锅,便把自己的脑袋扔进了沸腾的面汤。
李长安好险没吓得叫出声来。
他定睛一看,才发觉面锅下的火焰居然不是红色而是绿色,里面燃烧的不是木材,而是一根根人骨。
如此惊悚的场面,李长安却没在周遭食客们身上发现丁点惊讶的样子。
他心里咯噔一下,望向了街面。
“您的花。”
素罗裙的小姑娘笑吟吟地从篮子取出一个死人手,递给一对面目苍白的男女。
“糖葫芦,拿好了。”
老汉取下一根竹签,上面插着的不是糖球,而是一颗颗红通通的眼珠子。
他蹲下身,把这串眼珠子递给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孩儿。
这小孩儿接过眼珠串,便张大了嘴巴,那嘴巴越张越大,嘴角似乎快裂到了耳根,连他自己的一颗眼珠都被挤了出来,他却满不在乎地接住眼珠,和着眼珠串一同塞进了嘴里。
“咔嚓。”
汁水四溅。
李长安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看。
回过头,眼前的面又哪里是面。
那黑色的面条分明是一团泡在水里的头发,上面的葱花却是些乱刀剁过的蛆。
这哪里是夜市,分明是鬼市!
……………………………………
李长安使劲拧了把大腿,借由疼痛平复了些许心中的惊惧。
他仔细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到了面摊的位置,沿街的白灯笼逐渐稀少,路上的行人,或者说行鬼也是三三两两。
应该快到鬼市的尽头。
李长安又瞧瞧瞥了眼面锅的方向,老头捧着面碗呆呆的站在原地,无头的老板正拿着长柄勺子往锅里搅拌,熬制着自个儿脑袋煮的人头汤。
汤的香气又窜进鼻子,李长安不禁有些反胃。
他轻轻放下筷子,悄悄离开了面摊。
也不看路边一张张死人脸,埋头往前快步疾走。
“客人,你的面钱还没给了。”
突然,面摊老板的声音幽幽地在身后响起。
一瞬间,街面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本各做各的鬼物,都停下了原本做的事,齐刷刷地看向了李长安,慢慢围了过来。
前路被阻断了。
李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