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端着碗出来时,路上还在诧异,这丫头仰头喝药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受苦,倒还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
这药他端过来的时候,迎着风,中药特有的苦涩气味萦绕在他的鼻端,他光是闻着味都觉得苦了,这丫头居然仰头喝下,眉都不带皱一下的。
阿墨走到长廊拐角的时候,恰巧遇见北泽站在靠椅旁,迎着风,负手而立,墨发飞扬,垂着眉眼,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阿墨礼貌弯腰:“师父!”
北泽点点头,看了眼他手中端着的空碗。
阿墨急忙解释:“哦,师父,那个……这个是刚刚给云袖送药的碗……这不是她喝完了嘛?我把这碗送回厨房去,那么苦的药,这丫头仰着头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喝完了……”
北泽颔首,转身长腿一迈,编侧身进入庭院,不再听阿墨言语。
阿墨这边正说着,话在喉头还没说完,眼前的人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了呢??
阿墨抓着脑袋边走边想,北泽垂着眉眼,负手而立,有所思忖,这样想来,莫不是专门在这里等他?
阿墨抖了一个机灵,忽然想起了什么,猛抬起头来,看着北泽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阿墨思索了一下,转身正准备离开,抬头看见卜一抱手立在柱子前看他,阿墨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
“卜一师兄在此处做甚?”阿墨迎着卜一审视的目光,笑的无邪。
“阿墨,我问你,你听说过南宁大陆的占卜氏族吗?”卜一靠在柱子前,长腿伸展,慵懒无比。
“曾听闻一二,不知卜一师兄想问什么?”阿墨勾起嘴角,淡淡回应。
“南宁大陆的占卜氏族――泠水族,知道吗?”卜一语气也变得平淡起来,不再靠着柱子,迈开步子,往阿墨的方向走去。
随着步子移动,卜一的白色花底长袍下摆随着摆动,阿墨垂着眉眼,不再言语。
“其实,南宁大陆最古老的占卜氏族还不是泠水族,而是――炽月!”
卜一猛地将手搭在阿墨肩上,惊的阿墨手下一松,险些将手里的白色瓷碗摔出去,还好及时反应过来,稳住身影。
“对吗?阿墨?”
阿墨身形一顿,随即冷静下来,转身看向卜一。
“唔……只闻泠水,不曾听过炽月呢,二师兄莫不是糊涂了?当今南宁瀚城大名鼎鼎的国师――闻人,不正出自泠水族吗?”阿墨眉眼带笑,对上卜一审视的目光。
卜一看着阿墨眼带笑意,忍俊不禁的模样……难道果真是我想多了?
“咳咳……二位师弟如此兴致,在这里聊些什么呢?”扶风嘴角挂着笑意,突然出现。
阿墨看看身前的卜一,又看看旁边的扶风,仍是笑起来:“刚刚卜一师兄问我为何只知泠水,而不识炽月,我便笑他,这南宁大陆家喻户晓的,便是这泠水族了罢,炽月――倒确实头一回听说呢……”
扶风看了眼卜一凝重的脸色,随即谈笑开来:“哦哈哈哈……原来如此啊哈哈……这老三呢,整天专习这占卜一术,一个人未免太过无趣乏味,便想着找你解解闷,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是不是?老三?”
扶风顺势将手搭在卜一肩膀上,用手拐了拐卜一的胸膛,卜一沉着脸,看着阿墨笑盈盈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把扯开扶风的手臂,转身走了。
“唉……唉……唉!怎么这就走了?”扶风在身后大喊,卜一仍是不理睬。
“阿墨师弟,多多担待啊,这老三呢就是这个脾气,过段时间就好了,先告辞了!”扶风抱拳,颔了颔首,便转身追卜一去了。
阿墨转身的同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阿墨撑着手,在靠椅上靠了会,才将碗放回了厨房.......
另一边,扶风快步追上卜一,顺手将胳膊搭在卜一肩上,大口喘气:“就是演戏你也不能走这么快啊,你知道我在后面追的多辛苦吗?”
卜一停下来,眉头紧锁,脸色依旧沉的可怕,扶风一边抱怨一边喘着气。
扶风寻个地方坐下来,歇息够了,便开口问:“探查的怎么样了?他到底是不是?”
卜一眉头紧锁,开口道:“我刚刚试探了一下,不像,但是上次在羽台,我的确感应到了炽月的存在,感应那样强烈……”
扶风看了眼眼前深沉的卜一,忍不住朝他踹了一脚:“那到底是不是他啊?你弄了这半天,我还陪着你演了半天的戏!”
卜一身手矫捷,躲过了扶风踹过来的一脚,跟着坐在扶风旁边,思忖了一下,开口道:“不是。刚刚离他这么近,我完全感应不到炽月的存在。”
“弄这半天,那就不是呗!”扶风将手枕在头下,翘起二郎腿,“不过话说回来啊,这炽月早在十多年前就被灭族了,现在哪还有人在啊?”
卜一手指交叠,撑在膝盖上,仔细分析:“不一定,炽月族因为繁衍能力不强,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能预知未来,换句话说,是有天命在身的,所以炽月的人,几乎最后不是伤就是亡 ,天命注定在劫难逃……”
卜一长叹一口气,与生俱来的能力,便注定了是天命,天命最后的结局无非就是死或者伤,所以,天命最终还是在劫难逃是吗?
卜一望着有些朦胧的晦涩的天际,微微叹气。
扶风难得听到卜一以这样的语气说话,意识到此中的悲凉,侧目看了眼望向灰色天际的卜一,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