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莺背着暮谷马不停蹄地赶往酒楼时,后面的黑雾也不曾放弃追赶。昨夜的喜衣还披在身上,为了尽可能减少注意,黄莺选了偏僻无人的巷子。只是京城巷院错综复杂,很快便把她绕晕了。

有团黑雾神不知鬼不觉地挡在了她前面,从中伸出了数个面目可憎的骷髅头,朝黄莺扑来。她灵力微弱,没过几招便被咬住了胳膊。几个骷髅头绕到她背后,将暮谷身体里溢出来的白光吞进了肚中,暮谷像断线的木偶从黄莺背上滑了下去。

“救命啊!”情急之下黄莺朝着张府的方向大喊,“臭小鬼快来啊,你姐姐要被恶鬼吃掉了。”

她甩掉胳膊上的骷髅,来了一记横踢,不想一脚踢空,摔在了地上。后面的黑雾追了上来,如饿狼般扑向她们。黄莺将暮谷护在身后,用灵力结了一层结界。

“都给我吐出来!”布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她踏着风冲过来,卷起一地残雪,化成了一堵穿不透的墙,把黑雾包裹在里面。

“全部给我吐出来!”她气势汹汹地大吼一声,眼中杀气升腾。点点白光从密不透风的雪墙中漫了出来,回到了暮谷旁边。

“快带姐姐去找红花姐!”布谷头也不回,越上一棵枯树,将又追至而来的黑雾挡在面前。

黄莺急忙背起暮谷,用尽全力朝奔去。

黄莺从后门进去,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红花姐。

“呦,这不是还没到回门的时候吗,怎么回来了?”

“花儿姐,暮谷受伤了,您赶紧看看吧!”

黄莺将暮谷放下来扶着,醉红花伸出手,将星星点点的白光在掌上聚在了一起,按进了暮谷体内。

“灵魂怎么都散出来了?她用了多少灵力。”

“昨夜被一群黑衣人围攻,就是那个时候她用了很多。从张府到这里,还有黑雾一直追着我们!”

“是灵鬼,少了这么多,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了,等布谷回来吧!”

这时,布谷手里抓着一把灵鬼,落在了院子里。

“这些都是不肯将灵魂吐出来的!还有一些跑了。”她气呼呼地将灵鬼摔在了地上。仿佛知道大祸临头,它们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挣着身子想逃走,醉红花用灵力将灵鬼聚起来,一瞬之后,他们在掌心被聚成了似明似暗的光球,又一把被按进了暮谷的身体。

暮谷感到流失殆尽的生命重新回到体内,睁开眼,阳光刺眼,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回来的几个月里,她唯一感受到的只有冷,从心脏沿往四肢,如同身在冰窖。

“姐姐!”布谷握着她的手,大眼泪汪汪,“早知道就不让笨蛋黄莺背你了,她连这些恶鬼都跑不过。”

“我没事。”她对她笑笑,转头对着黄莺说了句谢谢。黄莺一时未反应过来,细想这是她几个月的第一次和颜悦笑,即使从前在乌衣巷,她也从未如此过。她挠挠头,摆手道:“别客气,别客气!”

等布谷扶着暮谷上了楼,黄莺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花儿姐,暮谷是靠着找回来的一点灵魂活着吗?”

“嗯,布谷整整找了五年,才勉强将暮谷唤醒。”她看着院中凌寒盛开的梅花,叹了一口气。

“那,那小兰呢,如果我去找她的魂魄。”黄莺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看着醉红花,“她会不会?”

“小黄莺,暮谷的灵魂之所以还存于世间,只因为灵鬼吞噬有灵力的灵魂,但当年古兰死的时候,她把全部的灵力给了你。”

“这样啊!”黄莺无力地低下头,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原来都是因为我啊!”

“这是古兰自己选的,她只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她抚了抚黄莺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进屋了。

黄莺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中,冬日的阳光照得她背后暖洋洋,屋顶的白雪化了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地掉落下来。恍惚间,仿佛看见多年前,古兰躺在枯树杈上,脸上盖着一本书,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嘴里哼唱着从烟花巷刚学的小曲。

一眨眼,便烟消云散了。

张青被下人拖着关进了书房。房外,老相爷的火气还未消下去,吹胡子瞪眼地骂着不孝之徒,几次三番想冲进去揍他一顿,被管家劝住了。

张青知道父亲平生不喜妖怪,得知暮谷平安离开,没有做过多辩解和反抗,在房里乖乖呆着。窗外,天灰蒙蒙的,大雪不久又要来了,仆人正把树上的喜花摘下来,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喜帖,用手来回轻轻摩擦着。脑中有什么东西将要翻涌而来,只是来不及抓住便戛然而止。

“大少爷又发病了,快来人啊!”外面一声惊叫将张青拉回了现实,不管如何,此时大哥的病是最主要的。他披了件披风,趁着仆人慌乱时,从窗户跳了出去,穿过院子跑出了门。

红芳阁二楼,暮谷的屋子放了两盆炭火,张青刚进门,就感觉一股热浪扑来。暮谷在床上昏睡,盖了两床棉被,冷意还是无法遏制,身体里像被塞进了数万条蛊虫,上窜下跳。

“暮姑娘。”张青轻轻叫着,用手抚了抚她满头的冷汗。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唤自己,暮谷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她苦笑了一声,灵魂的每一次流失,伴随着的都是五感的消退,能用的时间不多了。

挣扎着起身,摸摸索索地披了件衣服,寻着有亮光的地方走过去。张青正推门进来,见暮谷朝着门口走来,眼前有盆炭火,再跨一步就要踏进去了,但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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