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多，距离“最高会”正式开会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凌天在得到会议召集人的通知下敲开朝爷的房间门的时候，隐隐嗅到周围一股异样的气息。
一个刚好从朝爷房间里出来的中年男人跟他擦肩而过。这个人凌天虽然跟他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他还是一眼认出对方来。这个生面孔的人曾经也在九哥的紫宸会里出现过，相信当时正是这个人在替朝爷下达让凌天用亲手杀死至亲来证明自己清白的命令。据凌天估计，那时候，朝爷就是在暗中观察着他带珈唯和凌辰上门澄清自己的举动。
后来经过多方调查打听，凌天终于知道，那个中年男人是专门为朝爷进行情报收集的，是他最贴心的心腹之一。换言之，他的出现就很可能意味着他又收集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情报，必须赶在这个时候递交给朝爷，一天也不能多等。
这让他的眉头不由微微一攒。
凌天走进房间门的时候，朝爷正身穿睡袍，带着几分慵懒地坐在总统套房的会客厅里的绒皮长沙发上，随手放下手中展开的晨报。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瓶洋酒和几个空杯子，旁边那烟灰缸里两个新鲜的烟头还散发着燃烧的烟草味。明媚的阳光从窗帘敞开着的巨大圆拱形玻璃窗外照射进来，明亮而平和，仿佛足以将所有不同寻常的气息驱散。
“来了？坐吧。”朝爷看着凌天在直角上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我听说你喜欢喝红酒，但是我这里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红酒，来杯威士忌怎么样？”
凌天点了点头，抢先拿起酒瓶和杯子，倒上了一杯威士忌放在朝爷面前，“能够跟朝爷共饮，是我最大的荣幸，即便是喝水也会尝到香醇。”
“好。”朝爷的双眼稍稍弯起一个浅笑，眼角长长的鱼尾线透出一丝玩味，“先喝一杯再谈正事。”
凌天拿起自己也已经倒上了半杯威士忌的玻璃杯子，“朝爷我敬你一杯。”
一口威士忌下肚，朝爷低叹一声，靠在沙发靠背上，微仰着下巴，略带感慨的目光注视着远处的空气。
“凌天，我很早就看好你。从撤销帮会并入‘造物主’，到逐渐接管中东和北非的市场，再到几乎接替阿九，打理他的所有生意，你没有一件事做得不漂亮。我没有儿子，我也不想我的女儿像我接管父亲的产业那样，从我手上接过这个‘地下帝国’的‘王权’，我很清楚她不是能驾驭这一切的料。自从留意到你之后，我就萌生了以择优继承来取代世袭的念头。所以那一次，那个《大夏时评》的女记者遗稿的事曾经把你牵扯进去，我一度非常痛惜、失望。”
凌天以一副宠辱不惊的姿态静静地听着。
“你一定不知道，有些事情，我也经历过。”朝爷舒展开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些过去的情境来，“装成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身份，潜入跟你截然对立的环境中，对身边所有的人上心，出色地完成他们交给你的所有任务以获得他们的信任……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从那里带走你想要的东西——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跟性命一样重要的东西，或者干脆就是他们的性命。”
他将身子前倾，将酒杯随手放在茶几上，微陷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凌天，“但是，在带走你想要的那样东西的时候，你会发现你身上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也被带走了，那就是‘道义’和‘良心’。所以，当我的女儿自告奋勇要为我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我始终持否定的态度。”
这番话让凌天心中一凛。他很清楚这些话里面的含义，也很确定朝爷不会无的放矢随随便便说出这番话。尽管他的表情和眼神依然沉静如镜，但是他能够想象得到情况有多么不妙。
“朝爷，”凌天也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对方眼神炯炯的双眸，“我想您之所以对我说出这番话，是有原因的。您愿意找我谈，说明您在给我机会澄清误会乃至诬陷。”
朝爷坐直身子，欣赏地一笑道：“好！我就喜欢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
他朝左右一招手，“带上来吧。”
左右答应一声，从隔间里带上来一个人。
那是个理着平头的干瘦的年轻男人，牛仔裤腰上挂着几串的腰链，上身有金属光泽面料的羽绒服，显得有点轻浮，只拉到胸前的拉链处露出了一条皮绳锁骨链，链坠是一个骷髅造型的饰物。
朝爷的手下一推戴骷髅项链的年轻男人的脊背，低斥道：“快当着朝爷的面将你之前说的再说一遍！”
“朝、朝爷……”年轻男人一听说现在坐在沙发上这个稍稍侧脸背向他的男人就是朝爷，又认得正面对着他那个一脸冷峻的那个男人是凌天，顿时就身上发颤了。被推搡催促了两下，才把眉毛一横，上前一步，一个踉跄在朝爷脚边跪趴下来，声音都变调了，“朝爷……我们晴柔姐……我们晴柔姐被凌天的人杀了！……因为、因为晴柔姐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他私自窝藏异能人的秘密！”
“艾晴柔死了？”凌天双眸中掠过的吃惊没有任何表演的成分。这的确是他所猜想不到的。他不在的时候，将所有事务暂时交给珈唯处理。他很清楚珈唯的行事审慎跟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行为他不可能做——即便情况真的跟那个所说，艾晴柔发现了肖小苗的秘密，而不得不走到这鱼死网破的一步，也绝对不会落下那么大的漏洞。
朝爷在一个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