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站在平台上,威严又冷静的发令:“撒网,杀。”
武士们得令,右手扣动扳机,将一张张罗网射出。罗网在空中散开,借着箭矢的冲力扑向跳蹿的群鼠,先把群鼠盖住,再落下盖住群蛇。
由于罗网织得密,被盖住的蛇鼠皆无法瞬时逃脱,只在网中顶来顶去的挣扎。而武士们一见蛇鼠被罗网困住,立时就拿兵刃尾端的钝头捶击蛇头、鼠头,如此既不会损坏罗网,又能把蛇鼠击毙。
几番下来,甲板上已遍是斑驳的蛇血、鼠血,腥臭刺鼻,群鼠“吱吱”的惨叫声极是尖厉,刺耳生疼。
婷婷眼眶红热,瘦弱的娇躯瑟瑟发抖。
白起搂住她,细声细语的安慰:“婷婷莫怕。”
婷婷心中悲伤难抑:“闽师姐,你为何非要再来……”
秦王嬴稷喝了两口米酒,闷闷不乐的道:“哼,白起竟然让小仙女看血淋淋的死蛇、死老鼠!小仙女是何等的清净雅致之人,岂能目睹这种腌臜场景!”
蔡牧为嬴稷斟满酒,笑嘻嘻的道:“大王息怒,大良造毕竟是武官,行事没那么考究。”
嬴稷道:“照顾小仙女,那必须得考究!”
魏冉笑道:“大王说得是,待解决了刺客,大王定要说教白起一通。”
嬴稷嘴角一撇,道:“那不成,那样小仙女会不高兴的。”
魏冉拱手道:“大王真仁君也!”
嬴珩端坐一旁,实在觉着自己的这位堂兄为人非常有趣:“大王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王者风范贵不可言,而一旦触动情思,却又好像青春少年似的天真烂漫呢。”
少顷,甲板上的蛇鼠已被尽数击毙,忽然间,江水里“哗”的跃出两个人影,一黄一绿,同时飞向甲板。那黄衣人影一边飞、一边右手里撒出四枚飞镖,击中两名武士的脸孔,那两名武士“啊”的惨叫一声,立刻倒地而亡。蒙骜和王陵见状,急忙拔剑出鞘、箭步抢上。
那一黄一绿的两个人影正是智筘和阿闽,两女以轻功跃上艅艎甲板,阿闽大惊失色,尖声叫道:“什么!我辛勤驯养的毒蛇、毒鼠居然全被杀死了!”她双手颤抖,手中那对黄铜短叉险些松脱。
蒙骜当即一剑劈过来,道:“妖妇!我等早知你的伎俩,岂容你再度得逞!”
阿闽见蒙骜来势汹汹,倒也不怕他,双手左右开弓,挥舞黄铜双叉迎战蒙骜的长剑。两人“叮叮当当”的较量了十余招,阿闽媚笑着道:“亏你长了这么个英俊模样,却不懂得怜香惜玉吗?犯得着每一招都这般狠辣吗?”
蒙骜厉声道:“我蒙骜生平从不欺负女子,可你这狠毒的妖妇,我万万饶恕不得!当日在莒城,你与淖齿虐杀我的故主齐闵王,又以毒物害死了我的父兄和同伴,我时刻铭记这血海深仇,誓要杀你偿命!”
阿闽“格格”的冷笑,右手霍的反手一划,铜叉划出一道诡谲的弧线。
蒙骜反应快,闪身避过,但短叉却刺穿了一名前来帮衬的武士的颈脖,温热的鲜血喷洒在阿闽的手上、袖上,阿闽愉悦的哈哈大笑。
却听平台上有个清朗又庄严的声音嘹亮的说道:“寡人与众卿家原在商议伐闽事宜,没成想立即就有不知死活的闽人前来挑衅大秦之威,也罢,姑且拿这闽人的性命来给我军祭旗!”说话者正是秦王嬴稷。
阿闽再也笑不出来,她愉悦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惊恐的愁容,沉吟道:“秦军果真有伐闽的企图!我……我得赶紧杀掉白起……杀掉秦王!”双眼余光往平台上瞥去,正看见白起如山岳般雄伟屹立的身影。
白起的杀气,无人不惧。纵是一贯胆大包天的阿闽,此刻也是忍不住的心惊肉跳、冷汗直冒。
“我本来只想让华夏族人多吃些苦头,却为何一不留神竟得罪了华夏族的杀星……”阿闽后悔不已,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鄢城的滔天洪水,那洪水冲垮了鄢城,奔腾万里,一径涌向闽地葱翠的山谷……
“我必须杀了他……我必须杀了他!”阿闽咬紧牙关,双手挥动兵刃,冲向平台的台阶。
然而蒙骜也非泛泛之辈,早就挺剑挡住她的去路,两人又“叮叮当当”的拆招缠斗。
阿闽心知蒙骜武艺不俗,她无法速胜,当真是又气又急,大声呼喊道:“小师妹,你怎的不来帮帮你的师姐们!难道你真像智师妹说的那样,有了丈夫,就不辨是非、不顾同门情谊了吗!”
白起一手轻抚婷婷玉肩,温然道:“那两个歹人都害过你,可见她们并没把同门情谊当成大事,所以你也不必和她们讲情谊。”
婷婷默默不语,既不答复阿闽,也不回应白起,只暗自愁苦。
“两位师姐,你们虽各怀绝技,却毕竟不是秦军的对手,何苦一再的寻衅滋事、徒给自己招祸?我如今生活和美,又念着昔日的友情,故而不愿计较你们曾经害过我,可是老白、蒙将军、大王、穰侯却绝不会姑息你们啊!你们要我帮着你们谋害老白、谋害秦国君臣,我定然是不同意的,但我也不忍心见你们有所伤亡。我总是希望你们能避匿自保,不料你们今日竟而自投罗网来了。你们是绝无胜算的,便趁着此刻尚未负伤,赶快离去吧……”
她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