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会哄人,又好听的话儿,李君澈素来张口便是。
卫静姝起初还担心他是伤势不好,这会瞧着能说会道的,哪里似痛得要死的人,立时面色一沉,站起身来便往他身上踢去。
骂道“臭不要脸的。”
李君澈伸手便拽了她的脚踝,笑得痞气十足,哪里还见半点虚弱“沅沅,你是爷的再造恩人,没得你,爷可是当真活不下去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真个不考虑考虑爷这样的如意郎君”
卫静姝裙摆上的布帛早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的,这会子叫李君澈拽了脚踝,越发羞涩难堪。
偏生李君澈受了伤力气也大得很,她挣扎几回都不得劲。
小嘴儿撅得老高的,鼻子哼哼几声“就你这样老欺负我的,我作甚要考虑。”
又指着他“快放手,要是不放手,我就丁点不考虑了。”
她那点儿小心思,李君澈自然清楚,闻言一笑,在她脚踝处捏两下,这才放开,又可怜兮兮的道“你且可怜可怜爷,好生考虑考虑。”
卫静姝忙整了整裙摆,假模假样的应得一声,还真似那么回事。
李君澈笑着往石壁一靠,往怀里摸了摸,寻到平素带在身上的信号烟,想了想又揣了回去。
吩咐卫静姝“你去附近寻寻有无可裹腹的,总不能喻娇还未寻来,我们倒先饿死了。”
一日一夜没吃过东西,卫静姝也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闻言点点头。
复又想起前些日子李君澈那一手的好手艺,忍不住直往他身上瞄。
李君澈瞧着那泛光的眸子就笑,勾了勾手指“想吃甚个”
“我想吃烤鸡,烤鱼,烤馒头”卫静姝很没原则的立时蹭过去。
话音才落,额间便又叫李君澈敲上一回,小丫头瞪着眼儿,骂人的话还未出,李君澈便道“还未成亲,你倒是想先折腾死爷不成”
又吩咐“快去寻寻有无野果摘。”
“你”又被他玩弄一回,卫静姝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可念及他昨日险些要死了,终是没发作,只骂骂咧咧的转身就出了山洞。
“小心着些,若是看到有人,便先藏起来。”李君澈见她气哄哄的,又叮嘱一句。
“要你管”
娇小身影消失在眼前,李君澈这才有些脱力的往石壁上重重一靠。
双目无甚焦距的望着洞口,心里却不知想的甚个。
昨儿下得一夜的雨,山谷里到处是泥泞,树山残留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卫静姝好不容易寻到棵野杏果时,身上都已经湿透了,脚上的绣花鞋满是泥泞,里头的鞋袜都无干爽之意。
她喘口气,费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边挑那长得好熟得红的摘,又边骂道“吃死你,吃死你,见天儿的欺负我,昨儿就不该救你,活该你死在荒郊野外的。”
“还嫁给你,做梦去吧,就这样的二五八愣,活该一辈子孤独终老,无人送终”
这些个话骂得狠了,卫静姝又嘴巴一闭,半响复又小声道一句“我说,若是再欺负我,就孤独终老”
四下静悄悄的,连鸟叫声都极少,卫静姝自个骂得没劲了,便只生着闷气摘果子,偶尔还哼哼唧唧两声。
她站得高,也瞧得远,林子里头一听到有别样的动静,她便探个脑袋出去。
五个黑衣人蒙着面,脚程极快,手中的刀叫太阳光一照,越发耀眼得狠。
卫静姝吓得一跳,忙紧紧闭着嘴巴,不动声色的将整个人缩进树影中,只等这些人走远了,这才从树上溜下来。
她来时走了不少弯路,回去时倒快得多,衣摆兜着的果子边跑边掉,也顾不得捡,就怕去晚了李君澈便当真没了命。
哪曾想,还未行到山洞近前,便瞧见好些个深色箭袖短打的男子守在洞口。
这些人同那些个黑衣人又不太一样,手里多是长枪,卫静姝心里一紧,不知是敌是友,越发心焦得很。
而洞内,赵喻娇正居高临下的看着靠在石壁上的李君澈,面上似笑非笑的“你倒是本事啊,为了个姑娘,连这等苦肉计都想得出来。”
她一想到昨儿被那些个黑衣闹的,就满肚子火气,没成想闹了半天,居然李君澈亲自谋划的一场戏,还是为了哄个小姑娘。
她当真是忍不住要对这位阴谋诡计深厚的雍靖王世子多看几眼。
李君澈唇角带着浅笑,眉目温柔,丝毫不见半分怒意“古有烽火戏诸为博褒姒一笑,原先我也不懂,可有了意中人,倒也能理解了。”
又道“你不懂的。”
赵喻娇只觉得万箭穿心,嘴角抽了抽“我不懂,就你懂,有了意中人了不起啊,瞧这得意劲头,呸”
她委实是看不上李君澈这副作态的,他们自小一块长大,对彼此的老底都熟悉得不得了。
这些年来,李君澈这个雍靖王世子当得十分称职,能游刃有余的行走在京都,又能替雍靖十府筹谋日后,几乎从未在人前行差踏错一步。
虽说他在京都也素有fēng_liú之名,可他从来也不曾为了个姑娘这般。
依着卫静姝那样的家世,只怕同他做妾雍靖王都未必愿意。
更何况,他在江南还有一个素未蒙面的未婚妻。
日后这许多阻碍摆在眼前,他难不成真要为了卫静姝从头筹谋到底不成
赵喻娇是真个担心李君澈的,毕竟他是雍靖王世子,不是普通人,并不能为了儿女情长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可李君澈并不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