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谧,迎风院中,

赵承佑手里的剑光越来越快,劲瘦笔直的身形仿若已融入黑夜之中,平安看着主子每日一练,站在廊上一旁静静的候着。

咏恩侯府的少爷们,在八岁之后都会有单独的院子,赵承佑自两年前回府之后,在侯夫人陈氏的冰冷笑容中,识时务的选了这个府中最偏僻破旧的迎风院。

迎风院虽偏僻,却也幽静,对于赵承佑而言,是难得清净之所,外院的奴仆丫鬟很少来走动,这也有利于掩饰迎风院中那些与侯府稍显迥异的下人们。

半个时辰之后,赵承佑收剑,站在院中静静的吐纳着气息。平安轻手急步的走下回廊,走近赵承佑接过对方手上的剑,随后动作自然熟稔的将手中的布巾递了过去。

主仆二人如此这般有默契,似是经过多年的相处磨合,如此才能有这般程度。

赵承佑七岁被送出咏恩侯府之时,平安便跟着一起去了,如今回了这侯府,当然也是一起回了。

“明日去西庄。”

淡淡的一句话,没有带任何的情绪,平安已经习以为常,立刻躬身恭敬的应道:

“小的这就去安排。”

平安将明日行程的事交代好锦雨之后,又进了屋中伺候在赵承佑身边。屋中摆设甚是朴素,朦胧的烛光中,端坐在榻上的赵承佑,披着湿气的黑发,正单手拿着书,静静的翻着。

平安见状,拿起干巾,就要上前擦拭,

赵承佑左手微抬做了一个“不用”的手势,平安会意,复又站回刚刚的位置。

平安跟着赵承佑自七岁离开侯府,如今已经七年,自是对主子的一举一动之意了若指掌。

平安回想到了景和三十年秋天的那个夜晚,当年两个七岁的孩童,在三夫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中被强行的带走的情形。

“不要,我的儿子,谁也不能带走我的儿子呜呜啊,不能”

“大师都说了,此子是修罗转世,如今克着续儿,必须送走若不化解戾气,难道让这个孽障以后克死全家吗”

侯夫人望着摊在地上哭求的女人,心里狂笑,脸上神色冰冷。

“三弟妹,你其心可诛,你为何要害我续儿我可怜的续儿啊”大夫人王氏惊怒的质问。

最后是侯爷不耐烦的一句定语:“好啦,别吵啦,送走吧”

哭声,撕扯声,怒骂声,在景和三十年秋的深夜,分外渗人。

彼时平安还是个不懂事的小毛孩,自是被吓的瑟瑟发抖。然平安清晰的记得,当时七岁的少爷的表情,面无表情的稚嫩的小脸上,一双墨眸静静的扫过侯府的各位主子们,眼神冰冷而讽刺。

七岁的孩子被丢在了一个道观,会遇到什么样的遭遇,老仆人们转身利落而干脆的身影说明,这不重要,没有人会在意。

道观的观主是个糟老头,常年疯疯癫癫的在外游荡,七岁的平安跟着七岁的赵承佑,在紫云山的这个屋漏不能庇风雨的道观里,只能靠自己活下去。主仆俩,挨过饿,受过冻,山上凡是能吃的东西,皆吃过,只因为要活下去。

在外的五年时间,平安跟着赵承佑经历过太多事情,岁月如白驹过隙般倏然而过,如今主仆二人再次回到这花团锦簇的侯府,已有两年,平安看着主子依旧在侯府中,如影子般透明如斯,心中有很多不解。

平安不解为何主子为何执意要回侯府,平安坚信主子完全有能力脱离侯府,既然回来又为何沉寂如斯。

咏恩侯府,荣寿园的上房之中,

侯夫人陈氏正眯着眼睛半靠在榻上,任脚下伏着两个小丫鬟敲着腿,贴身的高嬷嬷正在轻轻的捏着主子的肩膀,不时的陪笑着回答主子的话。

不一会儿,陈氏的贴身大丫鬟春如急匆匆的进入房中,躬身福了福,“见过老夫人”,之后就走到陈氏身边,在陈氏耳边嘀咕了两句。

陈氏听完,双眼立即睁开,从榻上直起了身子,踢开脚边的丫鬟,陈氏脸颊消瘦,此时闭颚吸气,眼神冰冷,阴冷的气息吓的脚下的丫鬟们瑟瑟发呆。

高嬷嬷见状,立即对着两个丫鬟横目喝“”

“还不快下去”

说完又扶着陈氏,轻手帮着对方顺着气:“主子勿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高嬷嬷仗着是陈氏身边几十年的陪嫁嬷嬷,自有几分体面,丝毫不避讳,一边劝慰着陈氏,一边语带责怪对着青如问道:“何事将老夫人气成这样”

青如望了一眼陈氏,然后小心翼翼的回道:

“青州秦家的四公子和张家三姑娘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眼下不止青州,连京城都传遍了”

“秦家,张家,到底怎么回事儿”

“回嬷嬷,外面说是秦家的四公子,在郊外救下了张家的三姑娘,张家感恩秦家的救命之恩,将三姑娘许给了秦公子”

高嬷嬷闻言便心道不好,她是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气的,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偏偏临门一脚的时候出了变数,陈氏如何能心平气和,于是便心中忖了忖对陈氏劝慰道:

“这这可真是,夫人,谁成想会出这样的事儿呢不过侯府的后院可都捏在您手中,谁还能翻天不成,此次不成,不还有下次么”

陈氏听得高嬷嬷劝慰的话,原本怒不可遏的心情渐渐平息了下来,陈氏出自镇国公府,虽是庶出亦自有几分见识,只是多年来在侯府说一不二惯了,乍一听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没能如她心意,一时失了分寸。

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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