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促狭鬼,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好多了。最近比较紧张,看什么做什么都觉得心不在焉的,说到底都是远嫁惹的祸。”郭彤叹口气,“我爹爹也说了,他是三番五次的见了人,试探过,考校过的,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能为女儿做到这个份上,章大学士其实也是个称职的爹了。
“为什么一定要远嫁?在京里找个人家不是挺好的么?”徽瑜搞不明白章大学士怎么想的。
郭彤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听我娘说,我爹跟这位两浙总督颇有交情,这些年一直有往来。”
所谓通家之好!
徽瑜摇摇头,不过还是安慰郭彤说道:“没事,放正一颗心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说不定人家那边还怕你是个母夜叉呢。”
“呸!你才是母夜叉!”郭彤羞红了脸,跟徽瑜滚到一块,笑闹一阵,又打起精神来说道:“你说得对,日子是人过出来的,我怎么能还没过就先投降了。”
“就是,咱们要对自己有信心,在这世上走一遭就是要过好日子的。”
“可是好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
“天上也没有掉馅饼的,没有付出哪能有收获。”
“要是付出了也没收获呢?”
“就当自己眼瞎了,要真到了那一步,把自己的嫁妆看好了,关起门来也能过好小日子。爹娘是兄弟姐妹的,兄弟姐妹是各有家庭的,丈夫是有妾室姨娘分享的,公婆妯娌都是难缠的,可是再苦再难日子也还是要过的。人来世上走一遭就是受罪的,等到熬得子孙满堂那才是圆满,先苦后甜就是这么来的。”
“做女人真难。”
“做男人也不容易,仕途经济,老婆妾室,一个周旋不好就跟夏明喆似的,多少人看笑话。”
郭彤就忍不住笑了,看着徽瑜说道:“我就爱跟你说话,说着说着,这心里就像是有了主张。”
“我也爱跟你们说话,说着说着,我就觉得智商上颇有优势。”
郭彤:……
徽瑜哈哈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这房间里盘旋,飞舞,似是这人间的烦恼,都跟着烟消云散了。
“我出嫁的时候你会送我吧?”
“这个不好说,你知道我最近一直在伪装低调。”
“你能不气我么?”
“这个好像有点困难,你要知道不气着你我怎么才能让你计我一辈子呢?”
“其实你也不容易。”
“总算说句良心话了。”
“靖王这个人冷冰冰的,你以后也多长点心,别再这么没心没肺的。”
“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没心没肺也挺好的。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心眼挺多的,怎么到你眼里就跟傻缺一样?”
“你不傻,就是对人太好了。以后别这么热心,不是每个人都能值得你这样做。”
“有句话讲,行一份善心,结一份善缘,朋友多了多条路,仇家多了多堵墙。哎,要是自己周围全是仇家,四面八方全是墙,那得多堵心啊。”
“你真是要气死我。”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命长着呢。”
“你拐着弯骂我?”
“哎呀,跟我聊了一下午天,这智商明显增高啊。”
说着笑着,徽瑜送走了郭彤。豆青色遍地织锦貂皮大氅,渐行渐远,阳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跟树木花草暗影渐渐重合,直至消失不见。
不得不说,郭彤的婚事再一次让徽瑜感觉到了身不由己这四个字。
两浙总督,听着名头够响,而且权势也足,可正因为这样京里的章家反而不能压制韦家,那郭彤要是不得丈夫喜爱,婆婆欢心,才真的是寸步难行。
都说高门嫁女风光,可这风光背后的心酸谁又知道呢?
灯会那天徽瑜没有出门,但是董绯菱跟薛茹娘却是跟着大夫人去街上赏灯,第二天还给徽瑜送来了两盏,一盏荷花美人灯,一盏走马观花灯,并不是难得样式,但是却是难得一片心思,徽瑜还是很开心的。
过了二十,薛夫人赶到了京都。
大家齐聚在双福院为薛夫人接风,翻过一年徽瑜又长大了一岁,秋天做的冬袄穿在身上都有些微微短了,今日新穿出来的还是几个丫头带着绣娘连夜赶出来的。徽瑜都没想到不过一个冬天,不仅长高了,而且长肉了。
徽瑜婴儿肥的脸颊红扑扑的看着就想要捏两把,倒是惹得薛夫人解链看了徽瑜好几眼,连声赞个不停。
薛夫人要说起来比董二夫人也大不了多少,但是两人在一起比较,董二夫人简直能秒杀薛夫人一条街去。看人先看脸,看一个人的脸是能看出来很多东西的。古代并没有现代这么高明的化妆技术,这样直观的印象还是很靠谱的。不要说爱打扮的董二夫人,就是大夫人也比薛夫人瞧着容色好很多,简直能年轻个四五岁的样子。
徽瑜的眼神扫过薛夫人的穿戴,心里越发的肯定一件事情,如今榆州薛家是真的落魄了。不然薛茹娘怎么会被逼到了这里,至少薛夫人是个好娘亲,为了女儿敢跟丈夫抵抗,并能成功的得到太夫人的支援,不管怎么说就凭这一点,徽瑜对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本来去年就该来给太夫人问安的,只是家里实在是走不开,茹娘这孩子给您添麻烦了。”薛夫人正正经经的对着太夫人行了礼。
薛夫人在太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