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启仕睁开眼睛时,这屋子里已经暗了。醉酒后的头很疼,他拍着头坐起身来。
“残雪,我要喝水。”
若是平时,自己吼一嗓子,残雪早就将水端给他了。
当这个漆黑的屋子以沉默回应他时,他才记起,残雪已经走了。
吴启仕到餐案前倒了一盏茶,饮入口中,那是残雪的味道。
屋子里昏暗无光,吴启仕静下来思,竟忆起了与残雪的点点滴滴。他忽地站了起来,推开房门走出了屋子。
天地间皆是白色,他本想顺着脚印儿一路追寻,可是大雪早已经将残雪的痕迹覆盖住了,就好像残雪不曾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是一样的。
可吴启仕仍是不肯放弃,在那黑压压的枯树林间的小路上穿行,那感觉与当初在窄巷奔行的时候是一样的。
“残雪,不是你的错,我不要你偿还。”风夹着雪,雪伴着风,划着吴启仕的脸,既冰又疼。
“残雪我错了,是我糊涂,残雪,残雪……”
一声声的呼唤,除了惊散着林中暂栖的林鸟外,回以他的仍然是沉默。
吴启仕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到残雪,这次真的是失去她了。夜又沉了,此时的冰雪也映不出一丝亮白,吴启仕的心就像是掉进了谷底。
他垂头丧气地回了小屋,怏怏地倒在土榻上。
“啊!”
一声清亮的女音撕破了夜的沉寂,吴启仕也是感觉到了身下的人,他听得出声音的主人,赶忙翻身而起。
“残雪!”吴启仕一把抱住面前的人,“对不起,对不起,别离开。”
面前的人很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渐渐的,那人也将吴启仕抱住。
“我不会离开你,你失了酬转,除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怎会舍得离开你?”
残雪哭腔浓重,自从酬转国灭,别提是拥抱了,就算是话,吴启仕也没和她好好说过。
“别离开我,我们就活在这里,一直到老好不好。”
“你,你不报仇了吗?”
“不去了,我们远离纷争,就在这里生活,相守白头。”
在残雪不在的时候,吴启仕才明白,残雪对他来说是有多么重要。他决定哪里也不去了,不去复仇,就这样和残雪白头一生就好。
“好。”残雪哭得更盛。
只要吴启仕在报仇无门的日子里颓废着一刻,残雪便自责着一刻,如今吴启仕这般,也算是重新振作起来了。残雪心中的自责减轻些,她高兴不已,感觉这个世界都亮了。
两人相拥共榻,一夜同眠。
“启仕,我煮了粥,要不要喝一点?”
残雪将碗碟端上餐案,唤吴启仕起来。见吴启仕半天没有反应,残雪走到土榻前,用手轻轻拍他。
“启仕,起来吧!启……”
吴启仕闭着双眼,伸出手将残雪拉倒被子里。
“外面天冷,再多睡一会儿。”
残雪耳畔萦绕着吴启仕的鼻息,那鼻息擦过耳际,扫过颈间,攀上腮颊。她羞红着脸,却也莫可奈何。
“启仕,今天有承权大典,我们要赶去祭雪坛的。”
“承权大典?”吴启仕睁开了眼睛,“会很热闹吧?”
“当然会热闹了,新国主的诞生大典,怎么会不热闹?”
“好,我们去。”
来这雪国也有个把月了,吴启仕一直没有呵护过雪谣半分,心中愧疚,想着陪她散散心,算是弥补一下。
吴启仕翻身而起,和残雪在餐案前用着餐食。
残雪撤下碗筷,在门外等着吴启仕。吴启仕拿出斗篷披在身上,也替残雪披上斗篷,帮她系好带子。
“天冷,要多穿点。”
吴启仕拉着残雪的手,一前一后在雪地中走着。
吴启仕面带笑意道:“残雪。”
“嗯?”
“没什么。”
“残雪。”
残雪不理他。
“你说,夫唱妇随也莫过于此吧?”见残雪不理自己,吴启仕才说了后半句。
残雪脸都红透了,哪好意思再回他?没听到残雪言语,吴启仕已知残雪害羞了,也就不再多说。
“哪有夫,哪有妇?我还只是个孩子。”半晌,残雪竟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可是记得你快要过十五岁生辰了,过了十五岁你就可以嫁为人妇了。”
“还没过,就不行,差一刻也不行!”
“好,我等。等你到十五岁生辰的最后一刻。”
二人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幸福。
今天雪国的热闹可不是能用言语可以形容的,祭雪坛汇聚了全雪国的人,承权大典的盛况让这几个“外来人”甚是震惊。
“特使,想不到承权大典这么壮观。”
“承权大典不仅意味着国子成为国主,还意味着新一任雪国之子的诞生。”
“新一任国子?可这沐潇然还未婚配,哪里来的孩子?”
“凌渊,雪国毕竟是异族,和我们的习俗不同。雪国认为雪国之子是雪灵的化身,庇护雪国。承权大典上雪国之子接受冰雪权杖蜕去雪灵,成为仁君。而雪灵则会寄灵于下一位雪国之子。”
这些都是吕城烟从《雪国志》上看来的。
“雪国民众众多,怎么知道雪灵寄身在哪个人身上?”
“哈哈,雪国人自然有雪国人的办法,你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吕城烟故意卖关子,吊着楚凌渊的胃口。
二人说话间“承权舞”已经开始。祭雪坛中摆着一个大木堆,周围则是一百孩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