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口音果然不是本地人,那老板唉声叹气,“你们书生迂腐,圣人仁政,推恩你们读书人最多,要没有那些捐款,我这开茶亭的哪里有钱送我那孩子入官学,你们是学问人,总比咱们老百姓更懂饮水思源啊!”
琉璃听得心潮澎湃,羞愧自己是那么渺小,这赞誉,她何德何能?
耳边又响起银冷冽如何为她遣散后宫佳丽一事,闹得满城沸沸扬扬的。她泪水不由得难以自控。
琉璃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径自离去。
两天后,在宁城的当铺里来了一位温婉秀丽的少妇,虽是一身粗布,却难掩雍容高贵,她声称欲去贸城投亲,因为少了盘缠,不得已死当一件绣工精美的软烟罗衫子。
当铺朝奉一眼看出这是件出自京师琉璃坊的精品,也不问来历就收下了,宁城不大,马上流传开来,士绅体面人家闻风而动,争相购买,当铺着实赚了一笔。
此时锦衣卫已侦骑四出,立即发现了不寻常,马上派人高价兼恐吓索得衣衫,送回夏宫,并探听到此女于当天坐车去了贸城。
立即知会虎贲卫和皇家侍卫在沿途各关口布控,搜索过路车辆和比对行人,却都无功而返。再回头追查,却又得知有一年轻书生去了范城,锦衣卫不敢怠慢,派人回报,同时又追了下去。
而此时琉璃在车场里晃了一晃,以她的本来面目扮成书生另行坐车去了另一座很大的城镇范城,在城里的寺庙里住了下来,深居简出,调理身体,象她这样的寄居书生很多,和尚们都习惯了,只要给钱,他们是不会来追究谁的来龙去脉的。
她放开了心事,江山如画,好不容易没有一大堆人跟着,她深藏的玩性大发,那就捉个迷藏吧!
在宫中曾看道一幅《太白山图》,那图山峦绵延,苍松夹道,溪桥隐现,红树点点,僧侣往来,香客行息,青山绿水,重楼飞檐,当时她叹为观止,索查图籍,是渤海郡的范城,既已出来,那就好好玩一玩,索性恃*,任性到底,银冷冽会生气,可是衣衫应会如期送到他的面前,希望能浇灭他的怒火。
银冷冽几乎揉碎了手中的衫子,看了锦衣卫的奏报,他双眼喷火,紧绷着脸,维持这种姿势有一注香的功夫了,殿里诸人面面相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发愁。
银冷冽揉着衣衫,思索着,突然他看见了什么,霎时放柔了表情,笑了。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前几日赶到夏宫的南不归忧心地:“陛下,您没事吧?”陛下疯魔了不成,刚才还是火龙,现在又是蛰伏的狮子了,当真是龙性难测啊!
“传旨下去,朕和皇后出巡,国事暂由夏清风代理,郑松辅助,青风、一习准备骑驾,明日随朕出行,还有今晚在淡水清檐阁朕要宴请功勋将士,皇后明日随驾就不出席了,各位夫人另赐御膳吧!”银冷冽握着衫子走下须弥宝座。
“等等,您真疯了?”南不归着急了,“陛下,您也不必急,有衣衫就说明皇后好好的,咱找就是了,您用不着离宫出走阿!”还空口白牙说皇后如何的,发癔症不成?
青风眼尖,早看到了银冷冽目光所系,略一思索,躬身:“陛下大喜。”
南不归看出了端倪,这衣角有蹊跷:“陛下,别买关子,好歹微臣几个陪你一起煎熬了几日,快告诉我们。”银冷冽想了想,把衫子递给他,“给你看看也无妨。”
南不归接过,撩起衣角,湖色的衫子原只有几瓣弯弯的柳叶,衣角上却多了一只拳头大小青色的密生三角形刺的果实,色泽稍浓,分明是后添加上去的,不仔细还挺难发现。旁边还浅绣了个苹果。
“这是苹果和榴莲啊!”南不归随即会意:“苹果,平安。榴莲,留恋,流连,原来如此。皇后好好的,平安无事!”
尚云里雾里的臣子们这才明白,脸上都露出喜色,总算是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