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侃侃看着对面的人家,曾经哪里是易素的家,是她和易叔叔易阿姨的家,也是她全部的温暖所在。
“雷臣骁……雷臣骁……臣骁……”易素突然叫喊出来。
一声高过一声,带着防备。
茅侃侃回过头看着她,看着她喊,看着她叫,看着她伸出手,而他并没有伸出手去接那只本该他会握住的手。
从后屁股兜里掏出烟盒,磕了两下,里面滚出两根烟。
他将烟盒放到唇边,咬出一根,叼在嘴里。
找了半天火机也没找到,才想起是落在办公室了,没办法看了一圈,最后在窗台上发现了他家老爷子惯用的火才。
用手在火才带磷的一面划着,细长的手伴随着哗……地声音,左手拢着幽兰的火苗,将唇上的烟蒂点燃,右手甩了两下,火苗瞬间熄灭,只剩下一条黑黑的烟雾。
他吸了两口,看了一眼自己的烟盒。
这烟以前也是这个味道,今天怎么觉得这么辣?
在看了一眼还在嚷嚷的人,将烟按在窗台上,将烟盒随手的扔在那上面,返身抱着双臂就看着她。
人家都说陷入爱情里的女人都是傻子,以前他不信。
女人嘛,都喜欢钱喜欢权喜欢势。
能有几个特殊的,没钱没权没势拿什么来爱,没有那些基本的东西,爱情就是个狗屁。
可是现在看来,眼前不就有一个傻子,还是一个天大号的傻子,陪了人不算,还陪了心。
下楼的时候,茅莹莹正好和他走个对头碰。
“走啊?”茅莹莹问。
他点了个头,懒得说话。
开了车在马路上游荡,从南开到北,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去,满街的乱逛。
茅莹莹脱了衣服,随意的扔在沙发上,看着窗台上茅侃侃留下的烟蒂,叹口气推开窗子,将烟扔了出去。
返过身,细长的高跟鞋踩在有了很多年头的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小绒衣,领子的部分有些兔毛,下身穿着长裤,走过去摸摸易素的头。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她看了一眼,是茅侃侃的私家医生。
“莹莹也在啊……”那人显然也是认识茅莹莹。
茅莹莹对他笑笑。
医生掏出听诊器放在易素的胸口,她可能是觉得凉,有些不适的想翻身,可是身体太重了,没翻过去。
“没事吧?”茅莹莹问。
那人点点头:“挂个吊针吧,好的快。”
茅莹莹坐下身,拉过易素的手看见她手背上的针眼愣了一下,将这只手给她放入被子中,拉高被子,拿出另外的一只手,医生在枕头扎了进去,调整了一下滴管,弹了两下,让药液落下。
“和小舟还没有见面……?”那人显然是问的小心翼翼。
茅莹莹听见这个名字眼眶只觉得发疼,走到放在一旁的水盆里,水已经有些冷了,她将茅侃侃扔在里面的毛巾拧了一下,然后又转过身,将毛巾垫在易素的手下面。
“我不打扰了,我走了……”那人摸摸鼻子想来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茅莹莹站起身:“我就不送你了,我妹妹病得很重……”
病的很重的人又岂止是易素一个人,茅莹莹淡淡的想着。
那人摆手:“没事,你看着,打没了,把针头拔下来就好……你可以吧?”他笑着发问。
茅莹莹也笑笑:“可以。”
那人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又停下脚步,良久还是说了一句话。
“小舟这个月结婚……”
然后消失在楼梯间。
茅莹莹在一天之内听见了那个名字两次,这对她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不是没想过,想他也许早就结婚了,孩子成群了,孩子可爱,妻子贤惠……
她慢慢的返身,将房门带上,拉过椅子坐在易素的对面,看着易素的脸。
易素的脸很白,像是一张纸。
茅莹莹伸出手去握住易素的手,手指上涂着白粉色的保养底液,熠熠生辉的。
易素的手背上还有能看得见的血管,手很凉,即便被毛巾敷着,还是很凉,像是一块儿玉,滑滑的凉凉的。
茅莹莹的泪落在易素的手上:“素素啊……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这话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
易素在模糊中听见有人在哭,她努力去挣开眼睛,努力去挣开,可是眼睛好疼,好疼,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脑子就跟炸了似的,耳边嗡嗡直响,也说不清是什么声音,几次三番的努力,才勉强看清面前的人。
大姐?
大姐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了一眼四周,知道是茅家,只是看了一眼,就浑身发虚。
“大姐……”她微微张开口。
声音像是破风扇中勉强蹦出的音质,呼啦啦的。、
只是说了一句话嗓子就跟冒了烟似的难受,她也顾不上,因为大姐哭的很惨。
易素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位大姐是为了她哭的。
她努力去抓住茅莹莹握着她的手,只是太虚弱了,没力气,握不住。
“我……没事……”脑子开始发昏。
茅莹莹抹了一把脸,对她笑笑,坐在她身边,易素只感觉身边陷下去了一块儿。
茅莹莹取过一旁的水杯,用棉签一点一点沾着水杯里的水。
“跟大姐说,怎么了?”
茅莹莹不提还好,一提,明明已经哭干的泪就在此落了出来。
源源不断,顺着脸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