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一缕肉眼可见的檀香袅袅,几丝沉浮之后,被床榻上的少年吸入鼻腔。
不知多少个循环反复之后,少年的眼皮依旧没有任何抬起的迹象。
身上的皮肉伤倒是好办,在回家的当日就已经被一族之长用最珍贵的药物驱散,恢复如初,只是因为以血为引,用寿做置的缘故,神魂似乎是受到了一点创伤,这许久过去了,也不见醒。
“凤声无恙否?”
不知是第多少次开口,白衣老人面庞上隐隐露出几分焦急之色。
古族中人自是懂点医理的,身为一族之长的他此刻却没有半分该有的沉稳,将自己孙儿未来的希望尽数寄托在了身旁的道人身上,好似道人一句话,便能胜过世间万千灵丹妙药。
“净心决霸道,凤声体内封印刚解就将灵气用尽,无灵强取,以血做引,自然会落下几分伤势,如今伤势尽数痊愈,清醒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道人开口安慰,心中也是生出几分感慨,也不知往日素来以稳重为称的叶止在两日前为什么会突然生出滔天怒火,细细回想方才意外的记起,曾几何时,年少的叶止也是一个一点就燃的火药桶,似乎是从他的孩儿接手族长这个担子出了差错之后,他才开始逐渐变的沉稳起来。
两日三夜,这个肩上扛着族长担子的男人竟就舍弃了一切事务,在这里寸步不离的盯着自己的孙儿,哪怕裴氏派来了族中首屈一指的大长老,带着诚意要来解决这件事,他也不予理睬,任把别人在外
头晾了两天三夜,这种行为,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
他是一族之长,他如何做事,就算底下的人再如何不满意,也只能提出建议,而不能加以指责,如若违反,那便是以下犯上,是大罪!
“裴氏的人已经在外面守了两天了,你是不是应该去见一下,”
终究还是出口了,道人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好友一把年纪到头来失了分寸:“凤声的情况稳定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解决一下的,这事再往下继续闹大,谁也没办法收场。”
叶止转头瞪了他一眼,滔天气势当即炸开:“解决?他们的解决办法就是杀了凤声!若是想要杀凤声,就先杀了我!”
无奈闭嘴,对于这个情绪激动的人,道人也没了什么好的办法。
却不成想外头一干将院子团团围住的裴氏族人怒不可遏,仗着自家大长老在身后,当即就有几个作势要去踹门的。
没有人去拉住他们,于是这些面露怒色冲到门前的人只能收住气势,回头讪讪的看了纹丝不动的大长老一眼,又一脸忿忿的走了回来。
“大长老,叶氏欺人太甚!我们就这样干看着不成?!”
闻言的大长老缓缓睁开双眸,看着出声之人:“你当如何?”
这人怒气十足:“当然是寻他叶氏要个说法!将那偷学我族功法的叶凤声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
嘴里念了一遍,大长老不悲不喜,淡淡说道:“只怕是春风吹又生。”
闻言的一干人面面相觑,忙不迭追问:“大长老这是何意?”
将这疑问置之不理,大长老缓缓起身,周身好似萦绕着一团星河,无比恢宏。
“叶族长,我已在此恭候多时了,若是叶氏只是摆出这副想要解决问题的姿态,没有当真想要与我裴氏协商的心意,那今日之后,我裴氏便当与你叶氏彻底开战,不死不休!”
其声赫赫,周身灵气完全张开,这名迈入元婴境四十余载的裴氏大长老显然已经失去了继续客套的耐心。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裴氏是当今残余的三大古族之一,又如何可能会做后者?
功法一事比天都要大,叶凤声是叶止的孙儿,是叶氏的传承,他修了净心决,岂不就意味着整个叶氏都拥有了净心决?这种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被允许!
房门咣当一声打开,白衣老人自门内窜出之后,并没有落到院中,而是一身白衣遥登天际,云海翻腾,他居高临下俯瞰众生,就好似九天之神,气势滂沱!
裴氏大长老自然不会甘居人后,一见叶止这般模样,已然以身化灵,与白衣老人隔天相望,周身灵气肆意,犹如混沌的星河正在吐纳归息。
天地在二人遥望之下产生颤栗,风云变色。
半边苍穹云层滚滚翻腾,厚重的云朵此刻互相交织,好似海浪一般的波澜壮阔之后,蕴藏着一种任谁看来都会感觉到压抑的危险气息。
裴氏大长老面不改色,周身灵气浩浩荡荡平推开去,最终在其身后凝成一只巨大的灰色手掌,此掌之宽,足以遮天蔽日!
叶凤声两日前所施展的手掌大小,甚至都不及这只手掌的一个指节来的宽阔!
两名在族中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显赫人物,在见面的第一时间,竟就已经到了剑拔弩张,不死不休的地步!但凡有任何一方敢先动手,两个传承千年的古族之间便会掀起一场足以扭转天地的战斗!
“叶族长,我族前任族长强登天梯陨落之后,裴氏实力虽已跌落三族末端,却也还没有沦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你叶氏想动我裴氏,砸断我裴氏的骨头,我裴氏也绝不会任由你为所欲为!若是两族开战,我裴氏纵会灭亡,也定要咬下你叶氏的脑袋来!”
人无心可活,人无头,如何能活?
裴氏大长老只用这一句话,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