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如今颇有一点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意思。
昨日收到雒阳的消息,皇上似乎又要给他升官了。苦心经营多年,终于又有了结果,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开心?
几年来,处心积虑的想要和世族打好关系,但因为他出身粗鄙,朝中又没有什么靠山,始终无法成为其中的一员。反倒是国舅何进,对他屡次表示出了善意。
如今的董卓,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广武令了。
他想要做更大的官,拥有更大的权势,好让那些世族们看看,他董卓不是好欺负的。
世族的力量太可怕了,区区一个卫氏家族的门子,都可以对他使脸色。
董卓每每想起这件事情,心里面有憋了一股子邪火。卫氏自前朝大将军卫青之后,就成了河东的大族。经过三百年的经营,在河东有着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
不到河东不知道,区区太守根本不在人家的眼中。
想他董卓一道政令下去,却要经过一重重的阻挠,等落实到地方,已经变了味道。
这里面,就有河东卫氏的痕迹。
想他卫家人的祖宗卫青,原来也不过是个县吏的私生子,后来做了平阳公主家的骑奴,靠着姐姐卫子夫受武帝宠爱才得以施展才华。说穿了,还不如他董卓呢。
可现在……
董卓已经开始设想,将来有朝一日能手握杀人剑,定要好好的羞辱卫氏一族。
机会是靠人创造,这几年他结交皇亲国戚,同时有暗中行贿十常侍的张让等人,终于可以得尝所愿。
但没想到,临洮的一封家书,却让他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消失了。
唐周被秘密押解至河东,一同来到的还有董夫人以及女婿牛辅的亲笔信。而且押送的人,居然是他的女儿董照,董卓立刻意识到,临洮一定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看完了信,又询问了董照,董卓立刻找来了女婿李儒。
把临洮发生的事情详细说明之后,董卓问:“文正,我欲将此事上报朝廷,如何?”
李儒反反复复的把那信函看了又看,听到董卓询问,他沉吟片刻后说:“岳父,现在上报,恐怕不妥……母亲也说了,那唐周交代过,张角和朝廷中的一些人暗中勾结,只怕势力已成。而现在,张角声望正盛,连一些世族都勾连其中。再加上太平道反相未曾显露,若冒然上报朝廷,非但不会有功,只怕还会受牵连。”
董卓很为难,“卓一心想要上报国家,下安百姓,不负皇上的厚恩。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不及早上报朝廷,将来一旦事情败露,只怕我们会受到更多的牵连。”
“不然!”
李儒一笑:“以文正观之,那张角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虽有野心,却没有足够的才能,不足为虑。加之太平道教众人数众多,而张角声势正旺。冒然出击,只会引起骚乱,到时候朝中世族出面,只会说是我等官逼民反,岳父只怕是难说清楚。”
“那以文正之意……”
“儒以为,既然张角要闹,不妨任他闹去。我们只需安排一细作在张角身边,探听太平道的虚实,查找朝中究竟有那些世族和张角勾连。待太平道将反未反时,我们先发制人,到时候张角贼众上上下下都落入我等手中,由不得世族分辨。”
“没错,到时候把卫家在牵扯进来……”
“不,不能牵扯卫家。”
董卓奇道:“为什么?”
“卫家三百年世族,在河东根深蒂固,朝中更有无数清流为之讲话。张角的事情,可以铲除一些中小世族,但对于卫家这种大世族,只怕是……我等所要做的,就是借张角的事情得势。只要我们手中有更大的权势,到时候再对付卫家……岳父,对付卫家人,必须要一击致命,绝不能让他们缓过气,否则就是我们遭殃。”
董卓想了想,轻轻点头,“贤婿言之有理。母亲让我做主,只怕也有这样的想法。”
“老夫人不是送来了那个唐周吗?其实已经为我们谋划完毕,我们只需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到时候岳父必将成为大汉功臣,区区河东卫家,还不是手到擒来?”
董卓笑逐颜开,“贤婿此计果然是妙,就依贤婿之言,此事由你负责打理。”
李儒迟疑了一下,说:“另外,此次多亏了大姐及时回家,否则家中恐怕危险。岳父,大姐夫千里迢迢前来求官,我看不如就帮他一把,也可以安大姐的心愿。”
董卓站起来,在客厅中徘徊。
“玉儿的意思我明白,此次她让北宫伯送来赤兔马,我也非常喜欢。可是文正,你也知道满朝文武对我甚看不起,若我为北宫伯求官,只怕会招惹他们的嘲笑。”
李儒冷冷一笑道:“岳父大人,就算你不为大姐夫求官,难道满朝文武就不笑你了?”
“这……”
“您向大将军示好,殊不知大将军对您未必放心。您权柄越重,他就越发的对您防范。与其这样,不如干脆一点,告诉大将军您和那些清流没关系。同是豪强出身,大将军又怎能不明白?再说,说不定您越是为家人求官,大将军越高兴。”
说实话,董俷的长相随董卓,只是比董卓看上去更丑一些。
特别是那双眼睛,细长的给人一种很阴森的感受。而这一特征在董卓身上更明显。
他眯起眼睛,眸光闪烁。
“文正可否详细说明?”
“岳父,莫非忘记了那萧何求田问舍吗?”
萧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