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宁小蛮也不会伤成这样。
哑巴女孩似乎同样知道这一点,不住地跟蒋峰打着手势,指向宁小蛮,又指指自己的颊边。
“早就不流血了,你瞎担心个什么劲?先顾着自己吧!”蒋峰淡淡地回答。
赵白城注意到他在说话时,并没有看着哑巴女孩,更别说是打什么手势。而后者却安静下来,蹩着细细的眉梢,显然是听懂了意思。
沿着一代代伐木人踏出的那条山路,这支奇怪的队伍在天色将要擦黑时,走出了鬼涧愁。老矮又一次踏中雪下的尖石,脚底打滑刮破了小腿。这下他终于按捺不住,咆哮着将宁小蛮举起,看样子竟是想活活砸死!
“你是不是疯了?!”蒋峰一声断喝。
“他妈的老子受够了!自己被撵得像狗一样到处跑,还得背个小鬼伺候着,留着她有什么用?”老矮嘶声怒吼,额前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滚落,这么长一段路背下来已多少有点喘气。
“我来背,我媳妇有用,我来背!”赵白城抢上前去高声大叫,眼神隐约变样。
鱼死网破是没办法的办法,这矮子只要再有下一个动作,他就没法再顾忌太多了。有一点很奇怪,那些虫子平时最不肯安分,今天却像是陷入了沉睡,连半点动静都没有。被拼命遏制的那股愤怒、杀念以及彻头彻尾的疯狂,完全是从赵白城自己的意志迸发。
他的膝盖已在微微弯曲,全身都开始蓄力。
“放下来。”蒋峰淡淡地说。
老矮跟他视线一触,火气立时降了三分,却仍梗着脖子,不肯照办。蒋峰皱了皱眉,反手拍拍自己背着的哑巴女孩,“两个总比一个找起来麻烦,你说我为什么要多带个累赘?等到了青阳那边,先随便开个价,把你这个卖了。那帮家伙真要追来,能让他们多费点工夫,多兜个圈子都是好的。只要出了黑水省,想要再找到咱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老矮这才明白,对方是早有盘算,放下宁小蛮讪讪道:“出了省去哪儿?”
“到时候再说。”蒋峰扫了眼其他人,眉宇间闪过阴霾。
内鬼肯定是有的,不然的话,追兵没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衔尾追至。身边这四个都是多年的战友,一起出生入死过无数回,他不想过于草率地下结论,现在就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
有赵白城引路,鬼涧愁显得也不怎么鬼,无惊无险就这么过来了。老矮只当赵白城在夸大其词,嘲弄了几句,把宁小蛮往他身边一推,“傻蛋,你不是要背吗?别走两步路就掉链子,变成他娘的狗爬了!”
赵白城嘻嘻而笑,显得极是开心,跑上去当真背起了宁小蛮。宁小蛮只比他略矮一些,被强行背起后,腿弯让两只手往上一托,整个人顿时如同失去了重量。
“狗剩哥,我自己走!”宁小蛮脸上的伤口早已冻得麻木,挣扎着要下地。
“你走不了,这么深的雪,一会腿就该湿了。”赵白城这句话答得再正常不过,其他人没在意,蒋峰却是立时转头望了过来。
“好媳妇,你乖乖的听话,身上湿了就要挨冻。你要是冻死了,小狗剩就没妈妈了。”赵白城随后的劝说,则又透出了不可救药的傻劲。
小狗剩?
蒋峰暗自摇头,不免有点好笑,屁大的娃自己都才刚断奶,倒是等不及想当爹了。
宁小蛮羞极,还没来得及答话,手里已被悄然塞进了一个小东西。她只捏了捏,就知道是自己做的那个竹人玩偶,真正的小狗剩。见赵白城随身带着,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凄然。
“狗剩哥,我怕你累死了……”宁小蛮多少明白赵白城这般装疯卖傻,甚至不惜自残身体,为的就是要跟在坏人身边保护自己。耳听他喘息声渐渐粗重,不由红了眼圈。
“死不了,狗剩最厉害!”赵白城又用力把她往上托了托,走出一段路,怪声叫道,“大爷大叔,我不是没力气啊,再不找个洞子钻,天就黑得透啦!山里有狼,一个个比牛还大,等它们出来就完蛋了!”
“小畜生尽胡说八道,哪有那么大的狼!”秃子没好气地骂了句。随着天色渐晚,气温也开始下降,冷和饿总是维系在一起,要是真有畜生跑来充当肉食倒是再好不过。
“不管有没有狼,晚上总没法赶路啦!”阿中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勉强,被雪水浸透的腿脚早就没了知觉,听着鞋洞里嘎唧嘎唧的动静,他总觉得只要一脱鞋,十个僵掉的脚趾头就能立马滚出来。
“行了,找个地方吧!”蒋峰终于开口。
几乎没费什么劲,赵白城便找到了一个口小肚大的崖洞。众人跟着他扒开覆满冰雪的藤蔓鱼贯而进,拾了些干柴枯叶生起火,听着洞外逐渐呼号起来的北风,不禁有着脱离苦海之感。
“这小子倒还有点用!”老矮边烘袜子,边龇牙咧嘴地擦着脚背,想让自己尽快暖和起来。
今年降雪虽然没往年厉害,但低温酷寒却差不了多少。赵白城见这五人竟没有一个冻伤的,而且刚从雪地里拔出脚,便敢在火边取暖,心头已是微微一沉。
长久以来,虫子对身体潜移默化的影响,让他对于人体气血有着极其敏感的反应。如果以颜色来形容,普通人是鲜红色,宁家兄弟那样格外强壮的,颜色也更深,而眼前这五个家伙,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