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城西北二十余里开外,此处名为金牛镇,一家牛车正在沿着长长的古道缓缓地驶向北边的庐州府。
车上有着三位少年,似乎是被牛车外的山景吸引住了,在说着些什么。
前面驾车的车夫看似粗布短衫,但其执着缰绳的双手却是极其有力,两边太阳穴也是鼓了起来,身上稍一用力,就是健肌横起,一看就是武道强者。
听着车上三名少年的议论,那车夫也是笑道:“昔有金牛从此山出,奔江,人逐之,故其处有渚,谓之金牛渚,也就是眼前的金牛镇。”
随后车夫也是指着西北面一座高耸突兀的山峰,道:“那就是金牛山。”
循着车夫的所指,苏潮的目光看过去,这庐江境内多山多水,山清水秀倒是有着不少处,不过能够成为秀丽者却是少之又少,那实际禅寺占据的冶父山就是庐江最富盛名的山水俱佳之地。
再看这金牛山,就是觉得稀松平常了,甚至是和沙湖山的连绵山峦和层林松涛看起来,这金牛山似乎是多年前遭遇过山火,光秃秃的,山上林木甚是稀少。
车夫见到后面几位少年的不感兴趣的目光,也是悻悻脸色,这金牛山的确是谈不上风水俱佳,但在其眼中看来,此处的地势则是极为重要了,处在庐州府和庐江城的中间,百年前古魏国和古吴国交战最为激烈的前线战场。
战死在这里的精锐之卒不知有多少,连年的烽火已经是将此山化成了焦土,近百年都是未曾恢复过来。
这车夫又是催促了前面慢吞吞的牛,随后又是说道:“这金牛镇的孙氏家主可是我当年的袍泽,若非是将军还在庐州城等着,今晚倒是可以借宿在孙家……”
那车上的苏潮三人,也是不理解,苏府明明是有着马车在,为何这人偏偏要了一驾十分缓慢的牛车。
不过好在,这牛车都是十分的平稳,苏钊和苏铮两位堂兄是十分的安静,闭眸假寐,苏潮知晓这是因为苏老爷子为他两人进行了文道启蒙,这是在内视泥丸宫罢了。
苏潮因为读过《青丘子》和《诸子百家》,倒是比两位堂兄知晓文道修炼的相关细节要多,这两位堂兄也是没有在意兄长的架子,有什么疑惑直接是向苏潮询问。
苏潮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周子铭所说和书简上得到的讯息尽是告知于两位堂兄,如文壁、文火,如何凝聚文道之气,如何演化战斗所用的诗文歌赋等等。
随后,见两位堂兄陷入到了闭眸自视当中,苏潮也是自知无趣,也是闭眸自视了起来。
这文道修炼极为的无趣,倒是不像武道修炼那般可以感触得到,似苏潮现如今的文道境界除了能够凝化出来一支箭镞出来,几乎是别无它用。
没过多久,苏潮就是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似乎周身的气流居然是突然之间窜动了起来,睁开眼睛的时候,苏潮的明眸方才是发现在堂兄苏钊的身上,居然是吞吐起来了大量的人文之气。
那等吞吐量,比起来苏潮不只是大了多少倍,颇让苏潮惊骇。
数息后,就是见到了苏钊睁开了眼睛,见到苏潮盯着自己,倒是自己主动说了出来:“潮弟,我似乎是点火了……”
苏潮想起来了《诸子百家》当中介绍有一篇秘术,可是借此窥伺他人泥丸宫,前提是被窥伺的人并不反抗,这苏钊是自己的堂兄,当苏潮说明之后,苏钊也是没有丝毫的顾虑,按照苏潮所说,极其配合起来了苏潮。
苏潮的意识进入苏钊的泥丸宫中之后,这才是发现,这文道启蒙不过是两三天的苏钊堂兄,其文火的蓝色程度居然是赶上来了自己,在见其文壁,也是和自己一般大,其上还有着一篇诗词歌赋。
苏潮看过去,为首是《过秦论·上篇》几个大字,其后才是正文,自“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至“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洋洋洒洒数百字,刻画在文壁之上,不像苏潮文壁上的浅浅印子,堂兄苏钊的文壁之上,字字皆是入壁三分,且是字迹笔墨横姿,气韵生动,透露着一股难以用言语描绘出来的灵气。
苏潮当下心中明了,难怪乎苏老爷子说文道修炼不像武道修炼那般循序渐进,而是厚积薄发。
也难怪那随国公在周国掀起来了一场以科举制为核心的文道变革会功成于世,那些寒门士子若是修习文道像是武道那般急需大量的天地灵药资源,岂会是能够赶超上出身世家大族的子弟!
旋即苏潮心中已经是悟透了这个道理,也就是从苏钊的泥丸宫内撤回来了意识,睁开眼睛才是发现堂兄苏钊的面色隐隐透露出来一股痛苦之色,这也是让苏潮知道了窥伺他人泥丸宫的确是有痛楚。
不一会儿,又见到了苏铮的身上也是有着和苏钊极为类似的波动,苏潮也未再探查一遍了,待苏铮睁开眼睛之后,方才是道:“难怪爷爷说过,文道修炼是厚积薄发的,两位兄长追随在爷爷身边钻研经史子集多年,估计入了府牧大人的门中,得到了才气灌输,必定是能够突破至文师境!”
果然,那苏钊和苏铮听闻这话过后,也是极为的兴奋,总算是明白了这些年苏老爷子将其二人留在身边悉心指导的良苦用心!
不知不觉大半日的时间过去,暮色四合的时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