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食言了?
金叵罗听到陆一鸣笑盈盈地说出那句话, 不由笑了一声,沉声:“你先。”
无所谓,一个小游戏而已,履个赌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一鸣输得起, 他又有什么输不起的?
昨晚也确实是他大意了一次, 低估了陆少爷的棋艺, 才会让人赢了第一回合。
幸好……
他在陆一鸣看不见的眼前用嘴角勾出了一个肆意张狂的笑。
他家陆少爷, 是需要时不时地杀杀锐气,免得一得意又忘了形。
“我先?”陆一鸣懒懒地往后靠了靠,“好啊, 我先就我先。就怕……你不敢。”
金叵罗又发出了嗤之以鼻的声音。
“你敢说, 我就敢做。做不到, 七天之内尽听你差遣。”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陆一鸣忍住笑, 虚张声势地皱起眉头,作出一副冥想苦想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可以来一句“赌约作废”推翻前约, 但他觉得这样就没意思了。
在下棋立约的时候, 他早就作好了履约的准备。
而且,难得有机会捉弄一下这个心性高傲的畜牲, 浪费这个赌约实在太可惜了。
猜金叵罗应该等得不耐烦了, 他才舒展眉宇笑着说道:“学狗叫。”
嗯?
金叵罗打算等他说出类似推翻约定的话再顺势同意结了这个赌约,却听到这一句, 不由眉梢微挑。
“我只要你学狗叫, 不多, 三声就好。敢不敢?”陆一鸣笑得明媚极了。
空气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对面的人半天都没有吭声。
陆一鸣恨极了自己现在居然瞎了眼,看不到对方此刻的神情。
——那一定精彩极了。
“来,汪-汪-汪,跟我学。”陆一鸣本身就有些无赖,学狗叫这种事他三岁就做得多了,信口就来。
但金叵罗不一样,要他伏低做小都难于上青天,何况要发出这种滑稽的声音。
果然,良久,对面低沉的嗓音传来一句:“除了这个。”
语气里除了惯有的冷淡,还带了些不屑和不甘。
陆一鸣捶着床板哈哈大笑,笑得简直停不下来。
真是好久都没有这样开怀过了。
笑够了,他一边捂着快要笑破的肚皮,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去揉旁边人柔软细滑的头发:“你看,你也有些事情是做不到的,对吧?”
金叵罗的一头遮过耳垂的软发被他抓成了一团乱麻。
金叵罗也不恼火,只是笑着缓缓伸手握住了那只恣意乱揉的手,捏着他的手腕,大拇指有意无意地轻轻划过柔软的掌侧。
陆一鸣被手腕处传来的酥痒吓得一下就把手抽了回来。
手腕上还残余着莫名的热度。
他忽然想起,对面坐着的,不仅是头畜牲,还是头随时有可能会发情的畜牲。
自己委实太过得意忘形了。
他若无其事地爬起来,跨过金叵罗,跳下了矮榻,踢着脚找鞋子。
边套上鞋边悠悠地说道:“说好了七天就是七天,少一天可不行啊。”
摸索着捡到了床脚的手杖,站好理了下衣服,拄着拐杖缓步朝门外走。
“去哪儿?”
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一鸣叹口气,摸了摸自己胸|口:“屋里太闷了,出去逛会儿透透气。”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金叵罗转头看向窗外,外面已经看不见天边的火烧云。
“天黑了。”
原来这一觉已经睡了一整天?
陆一鸣有些惊异,很快平复下来。
“天黑了正好,人少。”
反正对于一个瞎子来说,天黑不黑又有什么区别?
-
华灯初上。
清泉县东边的金陵镇上,正举办每月底一次的庙会,人流涌动,川流不息。
庙会上各色买卖云集。五步一个卖糖人的,十步一个卖杂耍的,还有卖走马灯瓜的……每个小摊前都圈着一堆人,人头攒动。
好不热闹。
有人不知是逃命还是忙着回家奔丧,匆匆从熙熙攘攘的街头道窜过,一连撞到了两三个人。
其中最边上的那个清瘦的男子刚掏了钱买了支糖葫芦,就被重重撞了一下,瞬间糖葫芦便被撞落到地上,男子鼻梁上的圆框眼镜也在冲击力之下飞了出去。
糖葫芦很快被过往行人踩碎在脚底,变成几块粘在地面的圆饼。
男子顾不上去骂刚刚撞到他就消失在人群中的人,眯着眼睛蹲下来找他的眼镜,只盼着眼镜可别被踩碎了。
奈何失去了眼镜,他这高度近视眼就接近半盲,蹲在地上摸了半天愣是一无所获。
周围的人个个皆行色匆匆,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在庙会里被挤撞到的倒霉鬼需要帮忙,更没有人为他驻足,甚至糖葫芦的摊主还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嫌他挡了摊面影响了生意。
来往行人的腿蹭过他的背,不同人的热度挤在身体四周,他脑门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嗟叹间,一只手捏着他的眼镜出现在他蒙胧的视野中。
男子一怔,忙道了声谢,接过眼镜戴上,抬头。
一张清峻端正的脸庞映入眼帘。
看清那人的模样,男子凤目一挑,又是一怔:“哦,是你。”
那人正转身要走,听到他这一句低语,不由略为惊讶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认得我?”
男子从地上站起来,微微一笑:“不认得,只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