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到事故地点转了转, 看到那几颗屋子般大的巨石卡在两座山壁之间的道上, 也是吓了一跳, 万万没想到这石头有这么大。
村民们开始放弃搬弄巨石, 转而去开凿旁边的山壁,以期另开出一条道来。
估摸着没有几天是开不出路了。
陆一鸣帮不上什么忙,只得悻悻而归。
回了丁家,听说赵玉贞已经苏醒, 和陈姐去别家看药材去了,看来确实无碍。
阿金也不见踪影,似乎也跟着去了。
陆一鸣乐得轻松, 索性回到西厢补补觉。
一个人躺在床榻上, 整个人松懈下来, 不免开心。
手在怀里摸了摸, 掏出一本书。
书页侧边被烧得黑了一大圈, 中间的纸页也是一片焦黄。
这正是上回被金叵罗烧了一半的那本《金陵地方志》第七卷。
先前陆一鸣每次看着这本书入睡,总能做梦, 有时候能梦到书妖,有时候则做些香艳的梦。
上一回,他还险些在梦中和一个貌似阿汀的女子成亲,只可惜被打断了。
自那以后,陆一鸣试了很多次, 都没能再入梦。
今天闲着也是闲着, 这小地方又没处逛, 不如再试试。
那个成亲的故事在第几页来着?
陆一鸣凭着记忆翻到那一页, 把早已熟记的文字一字一字细细读起来。
读到女主角向男主角道谢并表示愿以身相许的桥段时,陆一鸣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他明明记得上次读到这里时还愤慨下一页有几个字被烧得干干净净,现在再看那一页,上面的字竟然一字未少。
难不成是记错了?
又读了几遍,终于抵不住浓浓的倦意睡了过去。
恍惚间,听到四周一片觥筹交错、贺喜道庆之声。
陆一鸣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大堂之上,前面几十桌的宾客言笑晏晏,纷纷举杯向自己称庆。
咦?真做起梦了?
扭头,一名女子穿着凤冠霞帔站在身侧,冠前垂落的红色薄纱掩住了她的容颜。
低头,自己也穿着大红的新郎服。
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
“夫妻交拜!”一声吆喝打断了他的疑惑。
他想起来了,这是上次被打断的场景。
难不成这梦还能续起来?
这些人、景、物确实与上次一模一样。
那身边的新娘子,想必就是阿汀了。
这么想着,陆一鸣满心欢喜,牵起阿汀的手,与她深深相拜。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金叵罗受了陈姐的吩咐,从外面把一只药柜先带回来。
一迈进厢房,他眼角便瞥到了床上酣睡的陆一鸣。
饶有兴致地走到榻旁,看陆一鸣被那本书盖了半张脸,像是绝好的画卷被掩住一半,不由出手将书拿起。
指尖摸到书页,金叵罗察觉到点什么,眉间微凝。
他冷笑一声:“小小的破书,也能成精?”
那本书书页自行微微翻动,像嘴唇张合般发出了声音:“我凭本事修行,成精有何不可?”
“啰嗦。”金叵罗略有些嫌恶地把书丢到桌上,“他在哪儿?”
书妖有些忿忿地道:“就不告诉你,上次就是你把我给烧了!你们分明是一伙儿的。我要用他来修复我的字。”
金叵罗眸中闪过一丝戏谑:“怎么,修行的妖怪也要吃人?真是世风日下啊。”
这种书妖,就如同在墙角结网的蜘蛛,随时等待着莽撞的猎物自投罗网。
但依常理,是不会对人下手的。
“哈,他怎么可能是人?”书妖讥诮道,“我这里人是进不来的。更何况,我早就给过他几次机会让他出去了,谁料到他还非得一再送上门来。既然他喜欢这里,那就让他留下来好了。他正和心上人办好事,开心得很,你又何必来扫兴。”
“不行,”金叵罗眼中噙了些寒意,声音也沉了下来,“把他吐出来。”
书妖不再回话。
书页也合了起来,纹丝不动。
金叵罗薄唇微动,无声的符咒从他的唇间滑出,冲向那本书。
转瞬间,桌上的书便笼在了一层幽蓝焰火之中,哔剥烧起来。
那书竟自己一跃而起,撞翻了桌上的茶壶,茶水带着茶叶落了它一身,焰火却愈烧愈旺。
书妖哭叫起来。
“大神饶命!!他不愿出来,我也赶不走啊。”
“在哪一页?”金叵罗不紧不慢地问道。
书页燃烧起来的火苗在他深邃的眸中跳动。
“三、三十六页。”
书上的火苗不见了。
洞房花烛映在在窗纸上,如同新人的心情般雀跃。
陆一鸣笑盈盈地坐到床畔,迫不及待地要掀开新娘的红盖头。
“阿汀”却轻轻捏住他的手腕,指了指桌上的摆着合卺用的酒具。
“好!”陆一鸣暗笑自己太心急,倒了两杯,一杯拿在手上,一杯递给“阿汀”,与她来了一个交杯对饮。
合卺礼毕,这才慢慢伸手去掀那红盖头。
红布缓缓升起,露出了一角下巴。
陆一鸣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意凝固,动作也顿住了。
“……阿汀?”
阿汀下巴的弧线白晳圆润,这个人却如同刀削釜刻般硬朗。
这绝不是阿汀。
却又有些熟悉。
这娶的是谁?
陆一鸣一时掀也不是,不掀也不是。
纠结慌乱间,那人伸手捏住陆一鸣的手,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