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年正月初七灰蒙蒙的天空,欲曙未明,阴沉沉地压着滨海大地。带着血腥气味的冷风,劈头盖脸地向西南海面刮去。奔流着大沙河,横跨连云港全境,向着美丽富饶的黄海,开始不断地流泪控诉。灰白色的海鸥飞掠长空,恐慌地拍打着翅膀,发出一片恼怒悲愤的叫喊声。
天刚发白,西北地区就升起一片罕见乌云,紧贴着地面,连接着天空,翻翻腾腾,好象天空中飞来黑压压的蝗虫,海面上随之掀起了滔天大浪的巨峰。
乌云中,伸出一条灰蒙蒙的蟒蛇,从滨海地区日照的安东卫向赣榆的柘汪、九里、海头和赣榆城游动。它的头快要顶着龙王河,尾巴还在柘汪口上,不断地拱过来,拱过去。在海青大道上蠕动起来,爬行,虬曲,绞起了一条黄褐色的云带。
不一会子,云带向东南方散开,铺天盖地都扬起了烟尖。端着三八大盖枪,身着黄色狗皮的强盗,一群群,一bō_bō,密密麻麻,蛆蛆似的涌向山坡、小径、田野、树林、村庄……
他们嗥叫、狂喜、狞笑……有时分路合击,有时集中兵力猛攻。除了对中国军队进行猛击,同时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也开枪射击,甚至连八十老妪也不放过。这群灭绝人性的恶狼,进行着残忍的竞赛,走到那里那里就传出哭叫声。
一片山林被焚烧,一处处村庄被毁坏,一个个躲藏不及的百姓惨遭毒打、qiáng_jiān、枪杀。鸡犬的惊叫声,小孩子的哭叫声,受害者的怒骂声,子弹的飞鸣声,炮弹的轰炸声,声声揪人心。
多日无雨天气,风化石铺起的路面已经尖土飞扬。一辆日本军用吉普车在黄色烟尘的滚动着,在公路上老母猪似爬行着。
军车上坐着趁万毅团及其全师调离连云港之机,入侵日照和赣榆。入侵的最高指挥官。左边是腾本大队长,他那肥猪似的块头象摊在座子上一堆猪肉,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晃着。
为了试探新助手的本事,这个坏东西便扭过猪八戒的脑袋,对着同伴说道:“焦队长,就这种进攻速度,中国军队是小小的,占领滨海地区哪用一个月?我看来只要它个三五次攻击,用上七八天的时间就大大的够了。”
坐在他右边的焦传铭眯缝着一双小眼睛,抹了抹刚刮的八字胡,伪装成特老练的样子回答:“大队长大太君,此处两省交界,山、水、平原各占三分之一,民众刁钻,江湖意气很重。”
“有戏!”
“前几天你在日照说过,对付顽匪刁民光靠枪炮是不行的,在下也深有同感。为了消除仇日思想,使老百姓都能诚心接受大日本的统治,还得从日中是一家这一关点上,大大的做特做文章的。所以从时间上说,决不允许操之过急,太君你看——”
这个观点正合腾本“占领和征服同行”的主张。他满意地望着焦传铭面无人色的驴长脸,称赞地说:“焦队长对大日本进中国目的之‘精髓’认识水平如此之高,令我很是高兴。这次你来赣榆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一定是前途的大大的有!”说罢,发出了“咯咯”大笑。
焦大刀微微一笑,用谦逊的口吻说:“我个人的得失并不重要;用徐福的事迹,让他的老故乡成为大日本真诚的子民,才是传铭最大的心愿……”
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了他们的狗屁话。腾本无意中看到焦大刀那张没人色的脸,象一具刚从棺材中爬出来的僵尸,雪白雪白的,似乎传来一种凶兆,他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凉气。
正被吓破了胆的焦传铭没有觉察到这点变化,壮着胆说道:“太君!连日来我们重兵进攻,不光朱爱周的地方部队不撑劲,现只会偷偷地扔个手榴弹和埋下几个地雷,别的什么能耐也没有。就连国民党的正规军、中央军也都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我们今日要来一个‘全面开花’,赣榆大捷——”
焦大刀正放着狗屁,只听得车子“轰隆”一声,屁股一颠,一头栽进刚炸的手榴弹坑里。驾驶员猛踩油门,想把车子开上去,门都没有了。腾本、焦传铭没有办法,只好胆战心惊地从破车子里钻了出来,一面命令喽啰推车子,一面叫人到前面去察看敌情。
前面的公路已被赣榆国民党区中队破坏了十里之多,有的拦腰挖成丈把深的大坑,有的被炮弹或手榴弹炸出一个个小坑,有的路面好象还埋着地雷。
腾本恨得连连叫骂:“大日本徐福老祖宗的家乡人的大大的不够意思!”焦传铭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忙叫人上前边开道。他们拐下公路,穿过快拔节的麦田,催动前进的鬼子和伪军,向赣榆城杀奔面来。
宋继柳从几天的侦察中,已大题上摸到了敌人的进攻规律。他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争取主动,从昨天夜就跑到了最东边的柘汪镇,布置各分队分别占据有利地形,然后和没有同万毅团调走的相小墩一起登上一高房顶,观察鬼子和伪军的动向。
清晨的凉气扑面而来,太阳还没有爬出海面,敌人倒是露出头来。离继柳最近的那一路,只有**十米。一团团畜生哇哇鬼叫着,几匹大洋马上的人举着东洋刀,气势汹汹。宋继柳气得快要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继柳双目喷出愤怒的火焰,他从身边队员手里接过三八大盖子,一边向马上一猪八戒瞄准,一边狠狠地骂道:“狗崽子,少在你宋大爷这里逞强,看老子是怎么收拾孙子的!”
只听另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