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没有月亮,神庙附近漆黑一片,即使点着火把,也看不到远处。
林靖四周观察了一圈,趁暗处一个守卫不注意,悄无声息地窜到他身后,割断了他的喉咙,将他拖入林中藏起来。
然后原地腾空而起,将李好音送到神庙顶部的窗户上。她蜷缩着蹲稳了,向后看了一眼,林靖已经瞬间消失不见了。
说是窗户,其实只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窟窿而已,并没有什么遮挡。李好音定了定心神,勇敢地钻了进去。
神庙内部很昏暗,四壁画满了彩色的壁画,沿着四壁是一圈一圈坡度很缓、旋转而上的台阶。
层层金黄色的布幔从顶部一直垂到地面,从布幔的缝隙中看出去,正中间是一尊站立的太阳神,两边还有一些狼首人身的雕像,周围是数不清的长明灯。
许多戴着高顶帽子、穿着宽大长袍的人排队绕着太阳神雕像转圈,边走嘴里还飞快地念着什么。
神庙里燃烧着香烛,烟雾缭绕,气味呛人。李好音吸了一口,差点咳出声来,她背靠着墙壁,捂住口鼻,拼命憋着不敢发出动静。
时间有限,她解下背上的火油桶,慢慢地沿着台阶边缘移动着,边走边将火油淋在布幔上,沾了火油的部分马上就变成了黑色,十分显眼。
李好音不知道下面的人有没有发现布幔的异样,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忍不住又向下看了一眼。
这时,一个穿着长袍的人也向顶上看了一眼,正好与她眼神相撞,吓得她猛地向后一躲,背上的短剑撞在墙壁上,发出“哐当”一声。
李好音暗叫一声:“糟了。”马上就听见下面响起了一阵骚动,有人沿着台阶向她跑来,她来不及骂自己的愚蠢,扔掉手里空掉的火油桶,也赶快往刚才进来的那个窗口跑去。
她感觉刚刚的行动有点慢,计算着现在时间可能已经过了一刻钟,有点担心林靖会如他所说,不会等她,自己先走了。
她弯着腰坐在窗户上,腿垂在神庙外,扶着墙壁伸头出去向下看了一眼,又瞬间缩回来,心跳的更快了。
对她来说,这简直是个令人眩晕的高度。她想,如果我掉下去,一定会死的很难看吧。
她看不到林靖这时候是否在下面接应,可形势容不得她犹豫,背后追赶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李好音想起来之前林靖的嘱咐,“如果不幸被人发现,就最好自己拿剑刺死自己,因为没人有时间去救你,如果被敌人抓到,你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一咬牙,对自己说,至少我做到了,我总算没辜负他的期望,今天就算要死,也可以瞑目了。
然后深吸一口气,闭着眼跳了下去。先是感到了一阵急速的下坠,耳边甚至听得见风的呼啸声。短短的一瞬间,只来得及让她再在脑海中回忆一眼林靖的模样。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他没走,他居然在等我!”李好音紧紧搂住林靖的脖子,巨大的幸福包裹着她,让她热泪盈眶。
她放心睁开眼,看见一支飞火箭从头顶射进了那个窗口。火油燃起来极快,火光和浓烟从窗口次第窜出来,整个神庙都被点燃了,紧接着神庙里响起了阵阵惨叫声。
神庙的守卫毕竟训练有素,有人忙着救火,有人去行宫禀报情况,还有人开始四处搜查纵火之人。
林靖一秒也没有停留,落地、上马,将李好音拉起来坐在他身后,一气呵成,狂奔出去。
马上有人发现了这匹逆着人流往出跑的马,身后有箭矢不断射过来。有人想骑马追赶,却发现马厩也被烧了,马匹正在火光中癫狂地嘶鸣。
林靖突然听见李好音惨叫了一声,忙问:“怎么了!”随即意识到她可能是中箭了,心里“咯噔”一下,喊了一声:“抓紧我,别松手!”然后握紧缰绳,扬鞭纵马飞驰出了一箭之地。
李好音背上先是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随着寒风不断从衣服的破口灌进来,伤口渐渐被冻得麻木了。她抱住林靖的腰,双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不敢让自己掉下马去。
神庙周围朝圣的部落也逐渐发现了圣地的异状,有人跪地祈祷,有人向神庙冲过去,慌乱中迎接他们的,是更早一步看见火光信号,向他们发起攻击的永宁国北伐军。
林靖绕开了乱战的群落,从外围将李好音带回了营帐。
李好音受了伤又挨了冻,被林靖抱下马时已经颤颤巍巍地站不住了。林靖将她放倒在毡榻上,说:“这军营里没有女医师,我给你拔剑敷药吧。”她小声应了一句。
林靖将衣服从破口处撕开,难得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你今天表现得很好,算是立了个头功,想要什么奖励?”不等她回答,又说,“北蛮的马最有名,到时候从俘获的马里挑一匹给你,我教你骑马好不好?”
李好音本想得一句表扬就很高兴了,没想到还有奖励,顿时欣喜若狂。可嘴里的“好”字还没出口,就变成“嗷”的一声惨叫,背上一阵剧痛,疼得把眼泪都逼了出来。
林靖低笑一声,将拔出来的箭扔进火盆里,把火盆也朝她身边推近了些,安慰她说:“没事儿,伤口不深,过一阵就好了。”利落地给她敷上药,包扎好了伤口。
然后帮她套上她原本的短袄,拉过毡榻上他的黑狐皮披风盖在李好音身上,又将她的短剑塞进她怀里。
林靖走到门边,让亲卫帮他穿上了重甲,还不忘嘱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