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贫瘠人生中最华丽的放纵和冒险。
在淘宝买衣服,店主送了一张彩票,居然,中了。
奖品是去日本往返游的机票和酒店,她本该安安分分地去游个东京照吃点生鱼刺身就乖乖回来,可是,那恰逢她23岁生日。她想给自己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要,非常特别的。
于是,她拿出攒了很久的一笔钱,在歌舞伎町找到一家案内所,提出,她想要一个伴游,当然,男的。
这是一个母胎对这个世界绝望之前最后的挣扎。
因为太紧张,看着图册胡乱指了个人,只要不那么非主流的。
因为太紧张,她给自己画了个大浓妆,以为这样就能藏住生涩胆怯。
因为太紧张,等待的时候喝了一大杯酒,后劲挺大。
而当她看到他时,她立刻以从未有过的果决,给案内人发消息,她不仅要伴游,她要,全套。
那么好看的男人,图册是谁拍的,应该拉出来打死。照片不能显示万分之一他的好看。
瘦削,高挑,洁净,清隽,眉间有点郁色,眼瞳分外深黑,似乎藏着万千心事等人借着酒意细细询问……岛国做男公关的,素质这么高?
以为会是一个妖娆甚至油滑的男人,但是,他那么好看而忧悒。
只用看,江黎黎就觉得心醉又心碎。
上前拉着他时,他还会错愕意外,一定入行还短,比她还生涩。
倒酒给他时,他喝得很少,完全没有按套路鼓励她买更多的酒。
她看着他呵呵傻笑,把他的手拿起来贴着自己滚烫的面颊时,他眼中还会有无奈神情,那定是他还本心澄澈。
最后,她拽着他躺倒在的大床上时,她在酒精的后劲下已经不再有清晰的记忆。
只模糊记得他似乎按住了她的手,在她解开他衣扣的时候。
而他身上有异乎寻常冷冽的清香,让她清醒又让她迷醉。
他按着她的手,她动不了,靠在他身上莫名地开始哭。
哭着哭着……还是被她得手了。
从来没那么大胆过。只想解开他的衣服,只想能感受肌肤温度地紧紧拥抱。
他的唇,带着轻薄的凉意与温柔,印在她的唇上。
她这么多年的寂寞和不甘都变成了委屈,现实生活那般枯燥乏味,没有爱过谁,也没有被谁认真地爱过,不用去责怪别人世故功利,就她自己又何尝能做到但凭本心。
只有今晚,只有面对他,最纯粹不过。
全世界化为乌有,她只沉迷在这场梦境里,颠倒红尘。
渐渐他清冷的肌肤也有了温度,深深将她拥入怀中,从未如此疯狂放纵,也从未如此温柔刻骨。
清醒过来后,看枕边的他似乎疲倦,还在睡,呼吸轻浅。
她的头一阵剧痛,被“要回到现实”这个想法和宿醉暴击,抱着头无声地哀嚎,眼睛倒是一眨不眨,实在不舍这色相迷人,拿出手机偷偷拍下一张照片,再拿出钱包,一五一十数出小费,想了想,d,留下双份,恋恋不舍落荒而逃。
真是一场美梦。
回程的路上倒是斗志昂扬,如同吸饱了强效鸦片,满心只有两个字:挣钱。
要好好挣钱啊,有钱才能买到那般良辰美景。
有钱一定再来!小哥哥你等着我!
小哥哥没等她,小哥哥走到她面前来了。
江黎黎简直有一种害怕被杀人灭口的恐惧,口干舌燥,看着他越走越近。
他还是那么好看,似乎更瘦削一些,但轮廓依然清隽,浓眉深睫,鼻梁挺秀……不过江黎黎这时候没心思欣赏,只怀着绝望的侥幸——他应该不会认出她来吧?不都说女孩子有妆没妆两个人吗,她还戴了眼镜呢……
好在,他深黑眼睛在她身上目光沉静地掠过,没有明显变化,依然神情淡淡。
比起一年前的那个夜晚,现在的他,似乎把自己放进了一个玻璃罩子,看不到什么外露的情绪。
江黎黎不敢放松,屏息正坐,恨不得化成一团透明的空气。
在自家老板对金主的吹捧中,江黎黎捕捉到一些信息,许总姓许名入微,祖上很有点来历,可以追溯到大清快完了时候携带大量珠宝金银远遁海外的勋贵之家。世世代代都钟鸣鼎食,祖荫深厚的,许总自己当然也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在常青藤名校留下一些传说,给华尔街带来一些震动,再回国来搅动搅动风云。
江黎黎听得有点迷幻,也不知当初那一晚是一场梦,还是今天一直就没睡醒。
实在按捺不住点开手机里那张珍贵“床照”偷偷对比着看了看,气质虽有不同,但相貌没认错呀……难道有钱人总有一些不足为外人所道的情趣?不会吧玩这么大……
但看小哥哥的神情,老板的这番吹捧好像不太对路,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他身边的分别是财务长温知衡,梳着发髻,目光精明的中年女士,身为女性能在许入微这样规模的公司做到财务长级别,履历和实力都不仅是胜人一筹了。
财务长旁边是首席法务顾问严越,他倒不是想象中律师尖刻严肃的气质,一双眼睛明亮秀长,微笑起来春风满面,在场和他对视的女性都得到春风的馈赠,像吃了蜜糖。但他却是全球第二大律师事务所的大中华区合伙人。
其余几位是许入微各司其职的工作助理,个个挺拔利落气质儒雅。
公司分享外卖红包的群里还有人嗷嗷叫,说茶水间坐了一位英俊的大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