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杀手不会善罢甘休,多和他们纠缠一番就多一分危险,这烫手山芋还是早些扔出去好。樊家姐弟是柳老爷的亲孙子,他们肯定会全力保护的。若是再耽误下去,他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他自己倒是无碍,大不了就交这条烂命出去,可若是自己被发现,那么离陌沉当初放他离开的事情就会暴露。这次任务有许迁参与,那人他很熟悉,许迁自然对他也很熟悉,多拖一天都增加成倍的风险。
至于离陌沉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诉许迁,杜若飞自己也不确定。离开离弦阁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离陌沉了,对离弦阁的了解也和普通人一样。
而且此事非常蹊跷,虽然这群杀手确实是来杀樊家姐弟的,从第一次他们的袭击就可以看出。可是第二次明明有四个地字辈杀手,就算知道白沐云是个绝世高手,为何不派三人拖住白沐云,一人带着其余杀手攻向姐弟,这样胜算会更高。这群人弃目标不顾,反而毫不犹豫的将重点改为白沐云。
就好像此次任务是白沐云,樊家姐弟只是顺手除了而已,这实在是诡异至极。在他看来许迁可不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放着任务目标不出手,反而舍近求远的攻击那些保护他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是事出有因。杜若飞又想起白沐云对离弦阁也颇为熟悉,双方一交手便认出那是离弦阁的人,他本人虽只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看来他和离弦阁真有些渊源了。
难道白沐云是优于樊家姐弟的任务?可若真是如此,白沐云又怎么能平安无事的在京城待了两年?
他想不出其中缘由,樊家姐弟的事情已经够烦了,现在白沐云又再添一脚。杜若飞觉得脑浆都想疼了,真想直接问问白沐云,一转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皱眉看了回去:“干嘛?”
“你的伤。”
“都说了小事,”杜若飞象征性的抬了抬手臂,不过好歹领了对方‘关心他’的情,不太好意思开口问了。那毕竟是白沐云的私事,他们俩非亲非故,自然没有深究的道理:“你饿不饿?”
“还行。”
杜若飞啧了一声,敲了敲车门:“把吃的拿些出来。”
这一次递出来的是些卤肉卤菜,杜若飞随手捏了几块扔到嘴里:“我的天,好咸,这店家是在盐缸里卤的嘛!”然后随手拿起身边的水壶喝了一口,冲白沐云说:“你少吃点菜,多吃点饼得了。”
杜若飞的壶放在车里,他手里拿的是白沐云的。不过他本人显然忘了这事,白沐云看着杜若飞手里的壶片刻,又默默转过头去。杜若飞吃饱喝足,冲白沐云扬手:“我来赶车,你吃了早点休息。”
白沐云没有拒绝,将手里的马鞭递给杜若飞。杜若飞赶马车比白沐云随性多了,一腿盘着一腿随意搭在车边,路也没有挑着平稳的走,什么坑洼在他杜若飞的眼里都是小事,遇到石子多一些的路简直都要把骨头颠散了,坐在车里的两个孩子苦不堪言,晚饭差点都要颠出来。
就这么赶了一夜路,不论是人还是马都身心俱疲,杜若飞是赶了一夜车有些疲惫,樊家姐弟是颠了一夜彻夜未眠,早上出马车的时候脸色蜡黄,吓得杜若飞以为离弦阁那帮家伙下了毒。
素州靠近江边,这一带一共三个码头,最大的是军用的,第二大的则是商用,最小的那个则是民用的,就挨在商用码头不远处。四人将马车还给驿站,在渡口排队坐船渡江。渡江的船都是当地百姓经营,许多人家以渡口为生,专门引渡江两岸的客人。因为连着商用港口,常年都有许多船工卸货,来来往往人流不断。也有小贩见此商机立马做开生意,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且商家越来越多,不觉间也汇成了小小集市。到处都嚷着“刚到货的丝绸哟,江南才运来的,刚卸下货船哟!”,对面的也不甘示弱,大声吆喝起来:“卖包子嘞,刚出锅的热包子嘞,皮薄馅大,一文钱两个嘞!”
这条不正规的小街横在港口前,若是想去港口必定要穿过。四人害怕走散,一人牵了一个孩子顺着人流往前走。杜若飞看了一眼蒸笼上热腾腾白白胖胖的包子,觉得口水都要从嘴里流出来了,恨不得掏出银子买上一笼好好吃个痛快。可是渡口人多眼杂,况且按昨日的行进路程看素州的渡口是他们的必经之所,否则下个渡口要再走两三天的路程,此时还是越少停留越好。
杜若飞在心里又痛骂了一遍离弦阁,完全没有顾及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员,怎么难听怎么骂。又顺带骂了一遍他的好友兼现任离弦阁阁主离陌沉,怒指他为何要派许迁这么个烦人精来,害得自己缩头缩脑。
心里正骂的痛快,忽然有人大喝一声:“哟,你找事是吧,故意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