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雨绸却好似酝酿了许久,也像他一般,打算狠狠地报复,自己身处地狱,也要把他拉进地狱里。
她凄婉地哽咽着,双眼通红似烙铁,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决绝,仿佛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丝留恋。
“昨晚我去求你,你却置之不理,你可知,我肚里的孩子没了,呵呵,不对,这样说不准确,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
那天晚上你喝多了,或许是把我当成了别的什么人吧,我想着,若是有一天爹爹走了,这世上就再也没人陪着我了,或许有个孩子也好,那样我们可以相依为命。
或许是老天垂怜,我竟真的怀上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想告诉你的,可还未说到这个话题,你便大发雷霆,拂袖而去。
我想,或许你跟这个孩子注定无缘,只我一人把他带大就好了,他只是我一个人的。
可是昨晚,我爹爹快不行了,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找你,淋了雨,又跪在你门前许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我唯一的寄托也没了。
如果有的选,我宁愿当初没有遇见你,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没有在大凉山跟你说一句话。
你让我失去了爹爹,而我也让你失去了孩子,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一别两宽吧,你过你的荣华富贵,我去下面陪爹爹和孩子。”
崔修筠彻底崩溃了,他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甚至忘了该如何思考。
我有孩子了,我的孩子又没了,都是因为我,害死了那个孩子,都是因为我……
许是两人的心里波动过于强烈,湖面泛起波澜,一重又一重,莲花跟着不停地摇晃,摇碎了谁的清梦。
聂嗔嗔看到这里,心里不是个滋味,伸手在眼角轻轻一拂,竟然流泪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崔判官,悲伤,震惊,恐惧,那么多的表情交替出现,本以为整日里面无表情,只会装逼,偶尔还有些智障的人,生前便是个爱笑爱闹的蠢货,没成想竟是那般痴情的男人!
难道整日里绷着脸,只是为了掩藏真实的内心?
耳边传来叽叽喳喳声,扭头一看,两只青黄鸟看到水面下的崔判官,已经奋不顾身地跳了进去,可惜那不过是虚影,又哪里找得到他们的粑粑。
聂嗔嗔原本还不明白,崔判官一个万年单身狗,为何对两只青黄鸟这么操劳,简直是当成亲儿子亲闺女在喂养,难道是因为那个夭折的孩子?
当他看到破壳而出的两只小鸟,当他听到那一声穿过岁月的“粑粑”,是不是想起了曾经的过往?所以才会把他们带回来的吧。
再说这个关雨绸,往常若是见了,定会剑拔弩张,她似乎从来就不喜欢这个女人,只是做梦也没想到,以前的她竟经历过这等事。
聂嗔嗔曾听过一些关雨绸的事,她曾经在历劫的时候被伤透了心,后来也不知怎么机缘巧合被杜后卿救了,便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了。
即便只是渡劫,这般痛彻心扉,也着实难恢复如初,除非忘记一切,还以为关雨绸暗恋杜后卿,想来不过是过于依赖吧。
女人在经历过那样痛彻心扉的事情后,很难再爱上任何人吧?
聂嗔嗔看着波澜起伏的湖面,看着里面的关雨绸拼命推开崔修筠,朝着棺木撞去!
不行!若真是死了,这重幻境就走不出去了!
思及此,湖面已泛起巨大的波澜,湖中莲花纷纷飞起,整个湖倒转过来,湖水倾盆而下。
聂嗔嗔抓住两只青黄鸟护在怀里,血雨鬼泣祭出,瞬间放大数倍,笼住身形,好似在水中飘荡的圆球,不知滚到了何处。
魂殿,南殿,魔兽境。
战天钧仰头看着面前的大块头,若不是身形矫捷灵敏,估计早被一爪子拍死了。
他稍一闪身,退到几丈开外,这才发现黑白无常也闪了过来,见了面,像是老乡见老乡,就差两眼泪汪汪了。
之前怎么看都不顺眼的两人,此时怎么看怎么可爱,连之前一直嫌弃的黑白大褂此时看着都觉得缥缈,在这种绝境,有个伙伴陪着真的很让人安心。
他急速晃到两人身前,指着面前一群跟小山一样的怪物,幽幽开口。
“这尼玛到底是什么玩意?”
黑白无常相视一眼,同时转头看向他,十分质疑。
“这一看就是你们的同类啊,这不是魔兽吗?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啊。”
天空挂着一轮圆月,地上燃着篝火,周围坐了一圈的山野精怪!
有的长着毛茸茸的狐狸脸,却露出一条蛇尾巴;有的是青面獠牙厉鬼脸,下半身却是个羊身子,四只蹄子还刨来刨去的;还有一只长着舌头,下面却跟人一样,四肢俱全,吐着红信子;篝火上空还有几只巨大的血蝙蝠,全部都是四个翅膀,眼睛大如铜铃,正在盘旋巡视。
虽只是初级魔兽,但胜在体型巨大,在他们跟前,三人就跟到了大人国一样,仰头看的脖子都酸了。
战天钧看着眼前的一切,无语凝噎,差点落起英雄泪。
“我确实是魔兽,也见过无数魔兽,可还从未见过体型如此巨大的魔兽啊,难道是我们的身形变小了?”
黑白无常看了看彼此,又看看远处,同样是一脸的无奈。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触发点又在哪儿?若是出不去,岂不是要成为这些魔兽的口中餐?”
三人正商议着,忽而察觉到身上一凉,好似被什么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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