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看一些民国时代的书,好向往。”海不眠合上书,倒在阳台的躺椅上伸了个懒腰。虽说近几天的气温低得烦人,但阳光倒还不赖。
“大小姐,你向往的是小资格调满满的古韵街道,还是衣食无忧闲来强说愁的上流生活?”风尘搬来椅子面对着海不眠坐下,摊开报纸,翘起二郎腿。本就狭小的阳台瞬时拥挤了起来。头顶的衣架上晾晒着海不眠的衣物,当中不乏内衣裤袜之类,不过二人对此丝毫不介意。
“喂,我说,你应该跟我差不多年纪吧?怎么过起喝茶看报纸的养老生活了。”
风尘用余光瞥向海不眠,懒懒地回道:“不一样,我十八岁那年就签了约,一晃六年过去了,我实际已是而立之年,而你还只是二十四岁的小姑娘。”
海不眠白了他一眼,回呛道:“可惜心智一步未进,反倒退步了。”
“还好,昨晚的事情没引起骚动,看来这穷乡僻壤也不全是坏处,至少人少方便我们办事。”风尘岔开了话题。
“昨晚发生的事情哪能那么快登上纸质报纸,您真应该与时俱进了,风尘叔叔!”海不眠刻意加重了“叔叔”二字的发音,噘着嘴一脸俏皮,将头发在食指上缠来绕去,又故意用嗲嗲的嗓音说道,“网上已经传开了,说是昨晚有一黑衣男子疑似在黑色灵车旁作法。叔叔,我们可能要分开了呢,一想到你即将被当成危险分子抓起来,我的心就,就,就乐开了花!”
风尘气的直瞪眼,合上报纸骂道:“什么灵车!我这车是实打实的宝贝,一帮没见过世面的蠢货!”说罢,他站起身,拨开刚好挡在脸上的棉裤袜,顺势将海不眠稍稍打量了一遍。
她精致的面庞洁白无瑕,皮肤堪比剥了壳的煮鸡蛋,未施粉黛的大眼睛隐约透着倦意,纤细的身体裹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活像一只迷了路的小企鹅。即便是面对这样的可人儿,风尘也丝毫提不起兴趣,他对女人的向往早就在两年前消散如烟。
“说实话,我们比别人老的快一倍,得加倍珍惜时间。”
“无所谓,活着若不能尽兴,不如不活。”海不眠扭了扭脑袋,轻轻地从躺椅上起身,接着一把推开挡路的风尘,走进了屋内。
“叔叔很欣赏你的人生态度,话说那小子快醒了吧?”
“嗯。”海不眠站在咖啡壶旁,等待机器完成工作。
“突然觉得我们都是伟大的慈善家。”
“远远算不上伟大。说起慈善,你的贷款还清了吗?”
“差不多还有一半吧,快了。”
“我真佩服你,宁愿自己贷款也要花费十几万打赏女主播,你们甚至没见过面。”
“她家境不好,礼物又少得可怜,作为过来人我怎么可能看的下去。再说我不求回报,也一直按时还贷,这不算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不算,你伤害的只有你自己。”
“你伤害的也只有你自己。”
海不眠没回话,默默拔掉了咖啡壶的电源线。高强度的夜间工作令她疲惫不堪,急需要一杯醇苦的咖啡刺激自己。煮咖啡用的咖啡粉是她的老师从某个非洲国家带回来的,包装袋上全是外文,叫不出品牌,特点是味道极苦涩,风尘只尝过一口,之后再不肯接触。
隔壁的屋内,顾典终于撑开眼皮,发觉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白被子白床单白枕头,恍然间以为自己被送进了停尸房。身体极沉重,大脑发出的指令没办法有效地传向四肢,整个人像被数十个拳击手轮流重锤过那般无力。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了我,明明是很荒唐的事情。”海不眠双手捧着杯子,掌心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其实,人的猎奇心理,决定了人们总是倾向于相信令人惊奇的事情,即便那不是事实。当人前光鲜的明星出现八卦丑闻时,有没有觉得分外激动,潜意识里就希望这是真的?你在看悬疑小说时,是否期待着怪力乱神?一本正经的谜底往往比不上诡谲的表象,越是荒唐刺激,就越让人着迷。”
“你还研究过这些?真是个十足的变态。”
“这哪里变态了?你们就是爱遮羞,怕被人说中内心。”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嘛!顾典好像醒了,你去隔壁屋子看看。”
风尘不情愿地挪起身子,穿过客厅朝门口走去。约三十平米的客厅空荡荡的,铺着古旧的灰色石英石地砖,西北角放着八成新的冰箱,东南角摆着一张圆形小餐桌,此外再无他物。餐桌上叠放着一套干净的男性衣物,风尘小心翼翼地搬起衣服,打开房门来到了隔壁屋的门前。
他用指关节叩了两下门,运足气息喊道:“是我,风尘。”
“请进。”顾典竭力回应,声音却是细如蚊鸣。
风尘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了这间稍显局促的屋内。这本是间空房子,构造为一室一厅一卫,只需打开房门,屋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为了接纳他们入住,海不眠特意去家具市场淘来了两张简易木床,又网购了两套床上用品,加上原本自带的旧空调,好歹算有了安身的地方。事实上,整栋八层旧楼都归海不眠所有,让风尘与顾典挤在一起同住是为了方便照顾和观察,同时也是为了节约成本。出于该旧楼的特殊性,海不眠不能通过出租房屋来获取利益,所以日子过得并不滋润。
“你现在的感觉,估计就像是经历了一次换头手术,身体还没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