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官瑶头疼该怎么办时,沁水宫中一片混乱。
现在已经是初冬,正是慢慢变冷的当口,也正是中事房、尚衣局这些地方向各个宫中送厚棉絮、厚衣服的时候。可是,孟心兰被禁足了,加上她一直都不怎么受宠,所有虽有妃位,但中事房和尚衣局的人还是直接忽略了沁水宫,导致到现在沁水宫依旧是秋天的东西。
中事房不仅没有送棉絮来沁水宫,还没有送炭过来,现在沁水宫中烧的是去年剩下来的炭。因为放了一年,早就透了水汽,烧起来整个沁水宫都是呛人的烟。
若只是中事房不送倒也罢了,欣儿把宫中几床被子叠在一起,勉强算得上是厚实。但是,尚衣局的厚衣服欣儿可真是没办法了。孟心兰素来不喜欢刺绣,所以沁水宫中并没有针线等东西,就算欣儿想自己动手,也没有法子,只能让孟心兰多穿几件衣裳。
孟心兰的娘家虽不是什么皇亲贵族,但也是世家,孟心兰又是家中嫡女,生活向来是舒适的。就算是进宫后,虽是不受宠,但也是身居妃位,哪里有过这样的遭遇。这么一来二去的,竟是染上了风寒。
“欣儿姐姐,现在可怎么是好,主子现在烧的厉害,得让太医开服药才行啊,”堇色拉着欣儿的衣袖,脸上满是仓皇。她刚刚进去想看看主子有没有好点,结果看到主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安静的屋子里好像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她吓得手脚冰凉、动弹不得。过了半晌才鼓足勇气,走上前去探了探主子的鼻息,好在虽然羸弱,但主子还是活着的。
欣儿当然知道主子的情况越来越糟,一定要请太医过来,可是她根本出不去,消息也传不出去。
在主子刚刚咳嗽的时候,她就尝试和沁水宫门口的侍卫打过交道,可是那些侍卫就是不肯让她出去,就连通报都不愿帮她通报一声。现在,主子现在已经病的这么严重了,侍卫还是不松口,认定这是主子为了见到皇上而耍的把戏。
“都是尚食局的那些小人,攀高踩低的狗东西,天天送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这几天主子几乎都没吃什么,不然哪能这么严重,”堇色见欣儿半天没出声,又想到尚食局送来的那些东西,感觉心中憋了一口闷气,咬牙切齿起来。
欣儿听了堇色的话,也想起来刚刚尚食局送来的吃食。严格说起来,那根本不算吃食,黑乎乎的一团,一饭盒都是这样的东西,自己都难以下咽,更何况是主子。刚开始,尚食局只是送冷饭冷菜,后来越来越过分,不过两三天,便送了这样的东西过来,而且还越来越晚,也难怪堇色这么生气。
“好了,我会再想想办法,刚刚尚食局送来的晚膳我放在厅中了,你也注意点身子,我去在抱床被子来给主子盖上。”
“我可不想吃那些东西,不用看我就知道肯定更加过分了,我还是来帮姐姐吧,”堇色想到中午的那硬梆梆的东西,感觉喉咙都疼起来了。她绝对不要再吃尚食局送来的东西了,吃了还不如不吃。
“那好吧,你在离主子内室远一点的地方把炭烧起来,等烟都散了再把放到主子房里,”欣儿感觉自己眼睛酸酸的,只好飞快的说完,然后转身走向库房。
“我上午看到主子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我看啊,怕是熬不过去了,”“你胡说什么呢,小心被听去了,”“我怕什么,主子现在都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再说了,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主子这样金贵的人哪里吃得了这样的苦,你看,不才两天就病成这样。你说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主子本来就不受宠,连累我们都受别人的气,现在又成这样了,以后等我们回了中事房,哪会有主子会要我们,只能去浣衣局累死累活了。”
“我看,你们也只配到浣衣局去,”欣儿去库房的路上,就听到两个奴婢在拐角处说些什么,仔细一听,恨得她牙痒痒,语气也无比凶狠,“谁给你们胆子在这说这么话的,妄议主子是非,你们小命不想要了吗!”
“欣儿姐姐,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两个奴婢看到欣儿,又听到欣儿恶狠狠的话,不由吓得跪下去讨饶。欣儿是孟心兰身边最信赖的人,是沁水宫的大丫鬟,向来都是积威甚重,两个奴婢焉有不怕之理。
“都给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要是再让我听到这些话,我就把你们的舌头拔下来,打发回中事房去。”
欣儿看两个奴婢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惊慌失措的离开,感觉心里像是缺了一个口子,难以呼吸。
从库房回来,欣儿给孟心兰又加上了一床被子,看到孟心兰因为身上几床被子的重量呼吸困难,只好又撤了下来,堇色还在外面烧炭,安静的内室好像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了。
欣儿感觉眼前慢慢迷雾起来,眼中泪水渐渐凝聚,即将坠落的泪水被欣儿狠狠擦去。她不能软弱,不能哭泣,主子那么信任她,雪嫔主子,对了,欣儿突然想起来,还有雪嫔主子,让侍卫把主子染上严重风寒的事告诉雪嫔主子,雪嫔主子得皇上宠爱,就算不能请太医,也能带些药进来。
想到这些,欣儿马上就把沁水宫里的困境写了下来,幸好,孟心兰闲时教了欣儿写字,现在从不至于沦落到让侍卫带口信的地步。
欣儿塞了不少首饰,才让侍卫答应往漪露阁走上一趟,把信交给上官瑶,这还是侍卫知道孟妃和雪嫔交好才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