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门,便是条走廊,从南到北的一水木头门,一水地室内四个上下床。他的记忆又被勾起,终于浮现出学校宿舍四个字。
他忽然懵逼了。
怎么自己还在这里?瞬间跟针扎了一样滴跑下了床,跑到了学校门口想要出去。但是学校大门太高了,他刚复活,力气不够。无奈之下又转到了女生宿舍,在鬼婆专用的小空间外多多地敲着,喊着来份饭。
但是,他现在是人了,鬼婆再也无法察觉主子的气息。他气急败坏地想去找水来喝一口,但是水龙头里连一滴水都没有。电灯也按不亮了。
显然,这是所有单位在放假前都会做的一件事,切断水电。为了防止多余的损耗,也为了场所的安全。相当的好意,只不过在荀大爷这边,就成了要命的事情。
冷和饿转瞬包裹了他,就像很小时候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
不想饿死……不想冻死……
荀元吉重新体验着活着的滋味,抱紧了双臂。强迫自己要像这里的人一样解救自己。而他运气还不算太差。当他饿得眼睛都要发绿了,他终于用宿舍某些人留下的打火机点燃了床单,放在走廊的烟控之下。
滚滚浓烟如愿地升了起来,被一个碗口大小还闪着红光的盒子给捕捉。
再然后,急促的警报响了起来,一声叫得比一声急。
火红色的消防车疯一样地朝着学校开了过来,不出十分钟就把只剩下眼珠会动的荀大爷给用担架抬出来,喂上了一口火腿肠。
那一刻,尽管他不会动,心底已经把马面同学给骂了个臭死。
想当然地,这件事又给上了新闻。
等到隔天傍晚,我和凯文又坐在桌前吃饭。
今天吃的是水煮牛肉。脑袋大的深口碗上隔着一指厚的红油,鲜绿的香叶稀疏地盖着汤汁,漏出洁白如玉的蒜泥,还有略带粉红的肉片,食指大动地卖相。
我只不过尝了一筷子,就大赞好吃,几乎一盆子都扫下了肚子。
凯文看着我饿死鬼的吃相笑了下,笑话起来。“又不是嫁给秦代人了,一辈子吃不到牛肉。用得着吃那么凶狠?”活像吃不回本会遗憾一辈子一样。
我用筷子剔着牙,倒是觉得又长见识。
“秦代人不吃牛?”
“牛是种地的。吃掉了谁耕地?”
马上记忆里一只被烤得酥脆的全牛就闯了进来。有人用着白骨做的刀叉切了一块,温煦地要我尝一口。那肉块厚厚地撒着孜然,冒出的白色烟雾和罂粟般勾人魂魄。
“不对吧?”我疑惑地摇了摇头。脸上有些不确定。
“我还记得秦代是吃牛的。还有全牛吃咧。”
“那除非是王公贵族了,还得碰上婚丧嫁娶……”
凯文脸上表情一点也没变化,但是眼神开始紧紧追着我,试探着问。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瞬间还以为自己幻觉了。
学校不是早就放假了么?怎么还有人待在学校里?一觉睡到了昨天?
那不是一天两天,是半个月啊半个月!
凯文又抢走了,再度毙掉了电视,指着剩下的饭菜问我。
“还吃不吃?你不吃喂狗去了。”
呸!典型地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是不想说的事情我就越要究根问底。
一下子,我脾气也来了,啪地打开电视。非要把新闻看完。
但是火灾的新闻一闪而过,紧接着视频内就响起惊天的爆炸声。学校建得洋气的教学大楼就像被打散的积木块,四分五裂飞到了半空,一股浓烟从断裂的楼层中钻了出来,刺破天际地往上翻滚着。
一股常人无法察觉尖细的声音开始震荡着屏幕传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我终于出来了
凯文抢夺的手忽然就僵在了半空,见鬼地瞪着电视机屏幕。而我大受惊吓地捂住了胸口,只觉得有只无形的手忽然掐住了我心房,加着劲地要把心脏捏成碎片。
一下子,我就摔在地上,黯淡了视线。身躯一寸寸地变冷。
这是?
凯文见到我出事,赶紧蹲下瞧了一遍。
没有外伤、也没有突发病症。再一探脉搏,嫩白的手腕处豁然出现了一只青色鬼头。峥嵘地顶着独角,阴气森森地盯着人。
只需一眼,凯文就倒抽了口冷气,喊道。
“鬼祖出世!”
“鬼气侵体!”
再也没有想法,直接抱起了我就往外跑。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迷糊中,我靠在了凯文怀里,晕染着他胸口蒸腾而起的潮气,整个人如在梦中。
我以为,我大概是死了。不然怎么会看见凯文用着公主抱的方式,带着我撒腿狂奔?如潮的车流因为他猛烈地刹住,爆出片片咒骂。但是他不在意,跨着大长腿带着我飞跃斑马线、突击红绿灯,土匪般地拦住个的士,额跳青筋地要人家往城外开。
司机好几次通过后视镜,吃不准主意地看着我们。好半天才问。
“女朋友生病了?要去医院吗?”
视线很小心地绕了绕,看见了我那已经铁青的脸色。
凯文马上火冒三丈地大喊。
“出城!”
“给我出城-!”
这是神经病的念头就那么自然地出现在了司机大叔眼里。
他再度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凯文,终于一脚踩下油门,飙起了车子。
远远地,我在车子的顶上看见了医院立在不远处的招牌。司机居然头一次不问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