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书房都是静悄悄的,连丝厚重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夜色越发的浓了,都快看不见周遭的景了,若是没有那枝火柴的余光的话。
但是,火柴到底比不过萤烛之光,只不过飞速的扫了一圈书房,它就暗了下来,烧到了头,灭了,只剩硝烟和木棒的碳味弥久不散。
而不请自到的文竹,终是形迹可疑的晃悠一圈,关上房门,确认没人之后点燃了随身携带的马灯,对着书桌一通乱翻。
突然,她的目光落到那一叠文件上,咻地抽了出来,啪的散落了一地,在那飞扬的纸片中,她看到了一张特殊的纸,那是一大张白纸,用黛色的墨迹画着一朵造型别致的梅花。
文竹乱翻的双手陡然停下,像是看到了什么许久不见的故友,傻愣了好几秒钟,她才如梦初醒的扯出那张纸,小心翼翼的铺在桌面上,把马灯拿近了些,借着这光仔仔细细的去看。
这里文竹正在瞧那梅花白纸,而躲在密室中的阿秀照样也在看她。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这一个牢笼,不晓得到底是为谁设的,也不晓得谁是鸟谁是虫谁是弹弓谁是猎人。
文竹盯着那仅有梅花的白纸看了起码一分钟,一动也没动。阿秀都怀疑那纸上是不是有什么mí_yào把文竹给迷晕了,或是她自己困得睡着了,要不然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呢?
正这样想着,却发现灯光摇曳,若是烛光被风吹得动了也是正常,可偏生那是马灯的光,这光线任凭什么夜风都无法吹得摆动起来。这时,阿秀突然明白过来,是文竹动了。文竹的右手提着马灯的,一定是她从纸上看出了什么,所以动了。
那么,那张看似白条的纸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玄机呢?
阿秀屏住呼吸看着文竹,却因为角度的原因只能看到一个侧面。在灯光摇曳之中,她又发现,文竹的肩膀居然在一上一下的耸动,而静听还能听到压抑而隐忍的抽泣。
阿秀突然明白过来,文竹在哭。因为看到了那张梅花纸,所以她在哭。可是,比起这个,阿秀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容才能让人有这样难耐却又隐忍的哭泣?而看似无异的白纸上又有什么隐藏的暗语呢?
这些始终是个迷,阿秀不清楚,也不会有人给她解释。但现在,她知道,兔子已落入了罗网。
原来,这便是沈管家笑而不语的原因。
所以,沈勤在听到沈夜白要调虎离山偷盗印章的计划时几乎是不置一词,这种冷漠的态度让阿秀以为是默许和配合,却不想,原来是借刀杀人。沈勤要借阿秀的眼看清楚闯入书房的歹人,然后一击必杀。只是不知道文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自投罗网,也不清楚,那用来做诱饵的白纸梅花究竟有什么来历。
可是,现在的局势已经明朗。沈勤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对付一个小丫鬟吧,也许他做的这个陷阱本身要猎捕的人物该是顾疏玲。只是天网恢恢,恰巧让那主角逃了罢了。
思及此,阿秀又想,那么,作为目击证人的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是继续暗中观察,还是跳出去把文竹逮个正着。
这边正上演着一场不够惊心动魄但是却阴谋交织的暗夜猎捕大戏,而另一边的宾至如归酒楼,却也是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攻心计。
沈夜白一边陪着吃几口,一边又不自觉的看看外面的天色,后来干脆偷偷的去瞧怀表。他在计算时间,如果阿秀按照计划顺利进入了沈勤的书房,那么现在,大概已经把整个屋子都翻找过一遍了,那么,印章应该已经到手了吧?
其实两个人的这番看似天衣无缝的思维里有一个很大的破绽。他们都下意识的以为那枚印章是放在书房的,所以才会定下调虎离山计,可是,他们却没有想过,若是那枚印章根本就不在书房呢,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或许是太过于相信阿秀听来的小道消息了,心急如焚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的沈夜白连验证都没有,就直接相信,然后施施然制定所谓的计划。不得不说,沈夜白的性格带着太多的浪漫主义色彩,是万分不适合在那个波谲云诡的时代与各路人马打交道做生意的,好在他还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音乐。日后再不济,就去天桥底下作个拉琴卖唱的,好歹也饿不死。
沈夜白的每一个小动作,沈勤都看在眼里。虽然厚重的刘海盖住了他的视线,却从来不曾遮挡住他要看的东西。沈夜白言不由衷的饭局他知道,沈夜白心急如焚他也知道,就连他不停的注意时间他也是清楚的,因为他,早就晓得了沈夜白的意图。
但是,明明知道这顿饭局并不像说的那么单纯,他还是来了,不过就是一个将计就计,他要借旁人的手引另外的人入局。不管那只兔子是小姐还是丫鬟,总之都是他希望看到的,无论陷进去了哪一个,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
就因为顾疏玲似乎察觉了沈家秘密的蛛丝马迹,沈老爷便不会容忍她这么安稳的过下去。而沈勤,沈家的左膀右臂和实际执行者,便要负责这么一个拔掉钉子的任务。
至于那白纸梅花,只要她真的在查当年之事,只要她晓得一些始末,那么就必然会落入那个圈套,然后,一击必杀。
沈勤看着越发焦急的沈夜白,慢吞吞的夹了一块红烧肉来,等那汁水和美味都在嘴里完完全全的发散开的时候,他才今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抬起头来看沈夜白,明知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