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徐迦钰发现,夏芸对自己变得冷淡了,那种若即若离的生疏让他隐隐有些担心。他也想过,夏芸是不是还在因为医院的事生气?可他又觉得,阿芸不会是那样小气的女人,况且,她该是支持自己的事业的啊,要不然她怎么会选择当一个记者呢?
想来想去没有结果,徐迦钰干脆不想。好不容易下了个早班,他驱车去夏芸工作的报社,又在饭店订了位置。他想起夏芸,三年了,那个虽有些跋扈却不失可爱的小姑娘长大了,更加的亭亭玉立,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柔婉约和西式新潮女性的民主科学。虽然有些变了,但仍是他徐迦钰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心上人,是他将要执手一生的妻子。
徐迦钰的车已停在报社楼下了,他理了理衣服,准备进去。突然,他看见他的阿芸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有说有笑的走下楼来,那笑容像滚烫的蜡油滴在他的心口,一时间痛得无法呼吸。他的心中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阿芸变心了!
三年不见,日夜思念。除却上班时的忙碌,徐迦钰把所有的空闲都用在了对夏芸的思念上,有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他把炽热的思念压在心头,用自来水笔在信纸上写下平淡无奇的问候。他觉得,喜欢读《离骚》的夏芸不喜欢整日将儿女情长挂在嘴边的男人,再者,局势动荡,民国不太平,太多的国仇家恨逼得他必须有男人的血性和责任,而这代价就是,失去了他心爱的姑娘。
徐迦钰将头埋在膝盖上,等夏芸走远,他才开了车回到医院。路过饭店时,里面传来梵婀玲悠扬的乐声,和着浓郁的玫瑰香,煞是醉人。不远处的电车驶来,在饭店前停下,恰恰挡住徐迦钰的视线,那些来来往往上车下车的人,在红灯绿酒的大白城忙忙碌碌,唯独徐迦钰觉得,自己被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徐迦钰回到了医院。他没有资格质问阿芸的变心,因为在异国他乡的三年中,他并没有给她一丝一毫的安慰,就连那些相思的情话,他也是极其吝啬而不曾说出口的。大哥去世后,他成为了家中的长子,也学会了喜怒不浮于色,他将自己的感情深深的藏着,惟恐别人知道,更惟恐他爱的人受到伤害。
他始终记得,夏芸走后的第二年,他实在是相思难耐,便不顾当时的局势偷偷买了船票去看她。大哥开着车来追他,他也不回头,那该是他此生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了。因为,在码头的时候,汽车爆炸了!强大的气浪带着汽车的残骸炸开,铺天盖地而来,那时他们两兄弟正在车边拉扯。大哥先把他推下了黄浦江,而自己却跳迟了一步,被气浪炸飞。大哥就这样走了,带着残缺不全的身体和满满的忧心,大哥将家业交给他,告诉他:“小钰,大家就托给你照顾了。”
后来才查出,徐家在生意上与白城的黑帮结了仇,平时徐公馆守卫森严,又有夏家势力护着,没法渗透。而趁着徐迦钰独自一人去码头,黑帮就有了一举干掉徐家两个少爷的机会。那炸弹早就被装在了车里,只等着兄弟二人见面时就引爆,到时候既除了徐家人,又没了证据,谁都没法破这桩无头案。
后来,徐家的生意慢慢恢复了,徐迦钰却始终记着大哥死前的样子,再也不敢随性而为。他把生意交给可靠的管家,自己却回到了本行,作了医生。他想,若能离开那些乱世纷扰,与阿芸好好的过日子,就算只作个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现在,这个心愿怕也是实现不了了。
正在神游间,秦雅敲门而入,说:“徐医生,又来了两个病人,跟上次的症状一模一样。”
看着秦雅秀丽婉约的娇小模样,徐迦钰像是见着了另一个夏芸。他的阿芸,也是娇小可人的,也是美丽善良的,唯一不同就是,阿芸把玫瑰别在胸口,而秦雅,则是簪在发间。一下一上,云泥之别。
徐迦钰应了一声便快步走出,果然见着了那两个病人。那是两个中年男子,一副庄稼汉打扮,躺在担架上,面色白得像纸,浑身抽搐。徐迦钰走近,撩开他们的衣裳,只见他们的胸口全是已经溃烂的伤口,就像正在腐烂的尸体。他们患处的皮肤呈现不一样的青黑色,黑色蔓延的地方都在腐烂,又因为瘙痒被挠出道道血痕,伴着脓血流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怪味。
已有护士撑不住吐了起来,徐迦钰赶紧挥挥手让人把病人抬到隔离病房去。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也不知道发病的原因,从现在掌握的资料看,这种病是会传染的。如果只是以上的病状,徐迦钰可能会怀疑这只是特殊的皮肤病,可是,病人还会上吐下泻浑身抽搐,扛不过一月就会在痛苦中死去,这又让他觉得,这是瘟疫。
无论如何,病情很棘手。徐迦钰不得不静下心来研究病情,而夏芸,他不得不暂时放在一边。
可很多事情,就算你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要放下,但老天爷总是会搞出些事儿来让你自顾不暇。
就像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就像是老天爷给故意给夏芸和徐迦钰两人的一个考验一个选项。
留洋归来的夏芸在一家报社做了记者,她开始用相机、用笔记录家长里短和国事家事。白天的忙碌会让夏芸暂时忘却徐迦钰,忘却她对他的痴恋,忘却他对她的负心。
夜里,她常质问自己:为什不去找徐迦钰要个合理的解释?
问完后,她又呵呵的笑:“这样玄妙的感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