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两家人,三个感情,四个痴人。
顾淮深来送他们,明明都是在白城,明明不过几十里的距离,可顾淮深却觉得,这样的距离隔着万水千山隔着千沟万壑,似乎寥寥可数的几步就注定了他与阿玲的距离。
也对,他们之间的距离啊,不过一丈之远,但又永远跨不过去,只要他该是顾淮深,她还是顾疏玲,生与死,都不可能跨过这鸿沟。
然而,铁骨铮铮的少帅可以强硬了身体,又着实无法也铁血了那颗百转千回的真心。
他知道阿玲对自己的疏远和排斥,甚至晓得自己的一切都是错误而可笑的,但他忍不住。
看着阿玲挽着沈夜白的手,一副此生足矣的幸福模样,顾淮深突突直跳的心突然觉得有些疼,隐隐作痛,就像是有子弹卡在里面,但不致命,又都愈合了,偏生会隐隐的痛。
沈夜白此时也是格外温柔的,对着顾疏玲嘘寒问暖:“好像要下雨了,会不会有些冷?要不要披件外套?”
顾疏玲摇摇头,巧笑倩兮:“不了,有你在我身边,我暖和着呢。”
看着这一场恩爱虐狗的场景,顾淮深心中一酸,着实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这么犯贱。明明阿玲都已经有了好的归宿了,他为什么还要痴痴的缠着她?是他不甘心认输,还是他始终认为沈夜白的关切都是虚假的,就像那日在医院里的那场赌注一样。
于是,顾淮深道:“阿玲,白城不远不大,你要常回来看看……”顿了顿,他还是扫兴的道,“阿玲,若是觉得痛了苦了就随时回头,兄长在你身后,顾家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看看,兄长永远都在。”
沈夜白与顾疏玲对视了一眼,然后揽过她的肩,笑得有些不自然,但是插科打诨却是极其厉害的:“少帅你说笑了,回头看一直有人,这简直就是山野间的狐仙姑啊,这恐怖指数都赶得上人灵异故事了。”
顾淮深对沈夜白是恨的,恨他抢了阿玲,恨他得了阿玲的真心,更恨他道貌岸然一脚踏两船。所以,他狠狠的瞪他一眼,怨毒得像是要剜下一块肉来一样。
沈夜白虎躯一震抖了三抖,心想青天白日的咋这么冷呢?一边却已识趣的转身钻进车里,给这一个比一个变态的兄妹俩独处话别的空间。
而没了旁人打搅的两人,似乎都有些尴尬,凉风习习,顾疏玲扯了扯袖口,下意识的看了看天,像是在对自己说:“要下雨了。”
“嗯,是个下雨的天气,”顾淮深顺口接话,“也很适合流血。”
雨水会带走血腥味,所以顾淮深喜欢在雨天开始他的计划。况且,雨天会出现很多的不可控因素,在这种天气作战也会给他别样的信心。
“是和张家的吗?”出乎意料的,顾疏玲这样问道。
“嗯,就这几天了吧,总得给他们一点儿教训,要不然老是搞些小动作,真当我顾家怕他们了。”
“兄长,”她唤道,等他目光灼灼的看她时,她又道,“如果战火烧进了白城,我希望,兄长可以保护沈家的安全。这是我欠沈夜白的,也是我答应过他的,为人妻子该做的。”
“好。”他苦涩一笑,还以为她会说什么让他保重小心之类的话呢,没想到却是在为沈夜白求福利。女人啊,是不是一旦嫁了人就什么也不顾了,那颗小小的心里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呢?
两人无话,此时小雨已经落下来了,像是轻散的秋露,丝丝柔柔的粘在发上,晕染上点点白霜。
顾淮深动作娴熟的解下外套,披在顾疏玲身上,然后拢起双手搭在她头上,下意识的为她遮风挡雨。
这一系列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做得一气呵成,像是早就重复过无数次,像是出于本能的,根本不需要思考。
是啊,以前,阿玲总是乐意跟在他身后,他也总是护着她,把她宠成了白城的公主。下雨时也不带把伞,他就脱了外套给她披上,然后双手拢成弧形为她挡雨,就连勤卫兵送了雨伞上来他也不要,反而说这样更有意思。
是啊,风里雨里,有我陪你。
那时的他们还可以在雨中散步,在马场里溜马,在大街上狂奔,很像普通的兄妹,其实,更像是青梅竹马的农家情侣。
然而,这种日子过去多久了?
顾淮深几乎也要忘记了,可偏偏,他的脑子里记得很清楚,四年三个月,阿玲对他的疏离足足有四年多了。
那时的他还只有二十一岁,正是阿玲现在的年纪。也是在一个雨后,初霁的空气带着些许泥土的湿润腥气,远山朦胧若隐若现,更有一道虹横贯在两山之间。
他带着阿玲,在郊外踏春。
这么风雅的事本不该是满手鲜血的军阀少帅应做的,只是阿玲说这几天的花开了,而性子冷淡甚至有些惧怕生人的她又不愿自己出去,甚至连给她派的卫兵和下人也不能靠得太近了。
所以,顾淮深抛下一切公务,带着她去郊游,而那时楚青也住到顾家了,所以,他带着这两个妹妹一起去了城外的千寻山。
他的一切心思都在阿玲身上,连楚青什么时候走丢的都不知道,等到雨过了,他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那时的政局还挺稳,张家也没有明着和顾家为敌,所以他倒是不担心楚青会遇到什么危险,大不了在山里迷路罢了。等雨停了再叫山下候着的亲兵去找就好了。
阿玲却鼓着圆圆的包子脸,头一次对他人展现出关心:“楚青姐姐身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