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玲摸了摸嗓子,觉得还是有点儿不舒服,有些痒,还像还有一丝鲜血遗留下的腥甜。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事已至此,这话这字又是她自己说出和写下的,她也不好直接跳出来啪啪打脸,而这一打脸又是打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脸,吃力不讨好。所以,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把这亏硬生生的咽下去。
但是,沈夜白啊沈夜白,我本不愿让你为难,也不愿与阿秀争,可是你们非得来逼我,显摆炫耀,阴谋达成,一点儿也不尊重。如果你能好好的与我商量,清酒小菜秉烛夜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凭我对你的情义,又如何舍得拒绝你?可是,你既已做出如此事来,又如何让我息事宁人?
顾疏玲对着那流光溢彩的光线,痴痴的笑了,决心不蒸馒头争口气。阿秀,既然你那么想要取代我的位置成为沈家的少奶奶,那么,我便更是要坐稳了。毕竟,我可是心狠手辣的坏女人,欺负的从来就是你这娇滴滴楚楚可怜的弱女子。
顾疏玲道:“槿榕,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小姐请讲。”
“我记得我刚从梁家巷回白城的时候,城里疯传阿毛是我的私生子。”顾疏玲嗤笑一声,冷冷道,“知道我行踪的没有几个,而能把我对阿毛的照顾描述得那么清楚的,便也只有这沈家的人了。虽然这事情因为沈夜白出场解释清楚了,也就没有太过深究。但是,人嘛,总是希望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的不是?”
槿榕似懂非懂的点头:“小姐的意思是,这谣言是阿秀放出来的?”
“差不离。”顾疏玲道,“不要惊动顾家,你就托人查查就好。如果实在是不行的话,那西洋侦探,或者黑街上的影人,都是可以的。”
“影人?”槿榕疑惑,“我倒是一直有听到这个,可是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存在么?这又不是古时的武侠江湖,真的有类似于江湖百晓生的人物或组织么?”
顾疏玲扬起嘴角:“为什么就不能呢?任何时代都有需要秘密和以出卖消息为生的人,或许有些消息不够秘密,但买卖双方你情我愿,本就不失为一笔好的交易。好了,我有点儿累,再睡会儿,你也去休息吧。”
槿榕点点头带着空碗离开,非常轻的关上门,但是她心里却晓得,小姐与以前有些不同了。
是啊,顾疏玲与以前有些不同了。前些日子她还因阿毛的死而几乎肝肠寸断,而现在,她居然就可以这么云淡风轻的提起,然后用与之有关的事情来作为调查和报复阿秀的手段。她一面说着对阿毛视如亲子,一面却要用死者生前的绯闻来做武器。
当然,不能说是顾疏玲变了,毕竟细想起来她也利用了文竹的死亡原因作为促使南琴讲出秘密并亲自杀死沈勤的催化剂,更是在多年前就懂得借用一个死人的身份来获取好的身份和生活,虽然这让她几乎陷入了万劫不复,但也不能否认这样的决定也给她带来了许多便利。所以,不是顾疏玲变了,只是在这多年的时光中,她终于把同一件事做得炉火纯青,又或者,慢慢前进的历史车轮终于把她的真实性格暴露于水面,和那些以前从未注意过的隐秘的真相一起。
而阿秀,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沈夜白的妾,这只是她的第一步,早晚她会成为他的妻,成为沈家唯一的女主人。
法国巴黎运来的布料,剪裁和绣工都相当出彩的洋裙和旗袍,微卷的发,皮质的包,金丝银线的流苏穗子,漂亮是够漂亮了,高贵也是够高贵的,但内里却透露着一种不浅的小人得志的暴发户气质。
然而,阿秀才不在意是不是暴发户,她已经跻身上流社会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出没于各大商场和店铺,潇洒无忌的买买买,也可以同那些阔太太们一起唠唠家常打打麻将,更是可以同沈夜白一起出席于某些舞会啊剪彩啊剧院啊之类的。
当然,因为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所以很多事情沈夜白也不愿意让她去做,就比如去舞会。
阿秀不高兴了,这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扬眉吐气的机会,你却非要拦着我,还能不能愉快的做夫妻了?
沈夜白环住她的腰,手掌附上她依旧平坦的小腹,温和的道:“好阿秀,你若是想去舞会,等孩子出生了,我天天陪你去跳好不好?现在,你就乖乖的待着,所有的事情都让下人去做。”
“说到底你也和夫人他们一样,只在乎这个孩子,一点儿也不关心我。”阿秀的眼眶说红就红,眼泪也可以说来就来,这演技尤其是面部的微表情,那简直是非常厉害,可惜没有一展所长没有去和电影皇后胡蝶争一争影后的殊荣。她嗔怨道,“我始终都是一个无人关心的下人。”
“傻姑娘,傻媳妇儿,”沈夜白手忙脚乱的抹着她眼角的泪珠,“怎么会呢,我最关心最爱的都是你,而孩子,他是我们爱的结晶,也是以后沈家的继承人。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我,爹娘,还有孩子,我们都关心你的。你是我的妻子,怎么可能是下人呢?傻姑娘,别哭了,待会儿泪水把鼻子都冲没了,等孩子出生后一定奇怪,这么漂亮的娘亲怎么会没有鼻子呢?”
阿秀噗嗤一声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