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勤的死亡让沈家这个大机器的运转发生了变化,甚至差点儿因为没了这颗重要的螺丝钉而停运成为一堆废铁。
顾大帅并不在意,管他是沈勤还是沈阅安,不论死的是谁,只要不威胁到他的利益,他也没有兴趣去关心。他只是暗中传了消息给顾疏玲,只四个字:机不可失。
顾疏玲自然明白什么意思。沈勤已死,沈老爷年迈,而沈夜白不务正业,整个沈家都如同一盘散沙,没了主心骨一样的感觉。这个时候,正是顾疏玲趁机把沈家的财政大权握在手心的大好机会。
若说以前,她或许并不会出手。可是现在,当她发现自己又笼罩在另一个秘密的疑云之下差点儿困死,而这个制造出秘密企图戕害她在意之人的幕后黑手就是沈家。她不相信沈老爷会一点儿都不知道这内幕,更不相信这种可笑而逆天的奢想会是当时本就几乎拥有一切的沈阅安的追求。顾疏玲坚信,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便是沈老爷。
任何一个有脾气的人都不会放任自己的仇敌逍遥法外,如果现有的制度治不了他,那么便要自己充当执法者的角色去惩处那些冥顽不灵的人。
如果整个事件没有害死文竹和顾怀昔,如果没有把自己和身边的人牵扯进去,如果没有伤害兄长,那么顾疏玲是没有兴致和胆魄及决心去反抗的。然而,她不是纸老虎,也是有暴脾气的。她可以自私可以小气可以胆怯,但是决不允许有人挑战她的极限。
就算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是心里不可能不在意。其实,在某一个方面来看,她与顾淮深、与沈夜白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绝对的守护。就像沈夜白一心要给阿秀最好的幸福生活,就像兄长愿意为了她而悖逆天下人。
所以,当那些死者的血液融化了她表面伪装的坚冰,她便不得不展现出本该有的情绪与态度。除了在现在这个身份禁锢下不可言说的禁忌,仍不能承认。但并不妨碍她果敢一回。
所以,就如顾大帅嘱咐的一样,顾疏玲慢慢的参与到沈家的生意中,用自己特殊的身份把控住其钱财的根脉。当然,在此过程中,她必须得给顾家提供利益。
沈老爷不满,但是身体的原因让他力不从心,而膝下唯一的儿子却只晓得每天捣鼓小提琴或者整天和阿秀腻歪在一起,活脱脱一个二世祖的模样。失了右臂,左膀又只会倒腾音乐和女人,沈老爷心中大呼可悲可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某些不太重要的事务交给顾疏玲打理。
然而,这些财富和产业就相当于沈老爷的儿子,在某个层面甚至比沈夜白还亲。要人把亲儿子给人家,这就相当于人贩子啊。所以,沈老爷当然不干啦,他背地里给顾疏玲使绊子,意图用这东西拖她的后腿,迫使她顾头不顾腚自愿放弃。
都说老谋深算啊、姜还是老的辣啊之类的,这个辣字用得相当好,就像是沈老爷此时的毒辣。
顾疏玲对全身瘫痪的孩子阿毛的照顾和关心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经历了最初私生子的猜测且风波过去之后,便没有人再乱嚼舌根了。
由于前些日子的风寒,顾疏玲遣了一个叫槿榕的丫鬟去照顾阿毛,这大半个月处下来,阿毛跟槿榕已经很亲近了。由于接手了沈家的某些工作,顾疏玲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无所事事了,她很难抽出时间去亲自照顾阿毛。所以,当她事后第一次去看阿毛的时候,阿毛的眼眶都湿了:“姐姐骗阿毛。”
顾疏玲坐在床头,握着阿毛那逐渐萎缩的小手,鼻头发酸:“对不起啊,姐姐最近很忙,不能来看阿毛。阿毛乖乖的,槿榕姐姐会照顾你的,等我忙完了,也会天天陪着你的。”
小家伙当然开心这样的特殊照顾,可是他还是哭了,说的是另一件事:“姐姐骗人。你说阿毛的手脚很快就会好的,可是,它们都不听阿毛话。”估计孩子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比如自己的手脚为什么没有一点儿知觉,他这个年龄段本应该活蹦乱跳的,可现在却只能被迫躺在床上,连动一动小手指都难,所以,一向乐天派的孩子哭了,“呜呜呜,阿毛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动了?”
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出这么残忍冷酷的事实,这对于稍有良知的成年人来说,本就是一种折磨。
槿榕偷偷别过脸去,泣不成声。而顾疏玲却连把表情藏在身后都不能,她只能睁大了眼睛,把辛酸的泪水都强行咽了回去,安慰道:“不会的,它们只是……暂时睡着了,像冬眠的熊一样。等它们的冬天过去了,它们就醒了,阿毛……就可以像以前一样了。”
“真的像山洞里的熊瞎子一样吗?”对于故事中的角色,孩子总是好奇的,懵懂的大眼睛闪烁着新奇的光,“那是不是说阿毛也是熊瞎子?”
“你啊,哪里是熊瞎子,分明是熊宝宝。”顾疏玲勾了勾他的鼻梁,“所以,不要闹,不要吵醒冬眠里的熊宝宝哦。”
阿毛点了点头,扭着顾疏玲唱歌。顾疏玲觉得奇怪,这孩子不是一直喜欢听故事的嘛,怎么现在变成唱歌了?她扭头去看槿榕,却见槿榕尴尬的笑。阿毛扭着她道:“槿榕姐姐说你唱歌好听的,是什么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不想吃肉的,姐姐给阿毛唱歌好不好?”
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小星星,让人容不得拒绝。可是,顾疏玲对自己的歌声……一言难尽。怕是槿榕也是在被扭着唱歌时才会编出这样蹩脚的借口吧:我唱歌不好听,你的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