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萧
“沐萧?”直到苍疑惑的声音将神游的我拉回现实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泪水已经将膝上的书浸湿了一大片。“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迟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方才看着书里那个素不相识的作者所写下的才子佳人因为种种缘由最终阴阳相隔的故事,不知怎的就突然很想玄,是那种从血肉骨髓中一滴一点渗出来的缅怀。
即使我杀了苍,也不能借此唤回玄的残魂,更不会让玄活过来。
所以我不会很轻易地杀了他,我要让他此生此世受尽折,让他活着偿还自己的罪孽。
这也是阿瑾他们的意思,也正是托了大家不急于弄死他的福,苍才得以活到现在。
“你是看书看得太入迷了吗?”苍在我身边坐下,伸出手想要握住我的手,我轻轻拂开了他的手。
“今天不方便……你回去吧。”我站起身,想要在自己心绪混乱的时候尽可能离他远一点,以防自己突然发疯一般冲上去掐死他。
“今天不方便?”可惜苍并不这么想,他只是粗暴地箍住我的腰,强迫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我每次来你都说不方便,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来比较合适?我对于你已经没剩多少耐心了!”
“苍,你不要这样!”我尽力拉住他想要探进我衣襟的手,却丝毫无法阻止他的动作。我久违地察觉到自己的无助,眼泪毫无理由地掉了下来。
苍这次并没有因为我的眼泪而终止对我的掠夺。
我只得将枕下的匕首掏出来,狠狠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你干什么!”我只感觉到刀刃刺进皮肉的触感,却丝毫也不觉得疼痛--我用力将模糊视线的泪水眨掉,才看清刀刃被他徒手握住了,离我胸口只有一点点的距离,鲜血从他手的伤口中落在我胸前,他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我给你匕首可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我只是在防身而已……”我看着红得刺目的血液在我眼前渐渐扭曲成那天刑场上随着身体被撕裂而喷洒出的多到不真实的红色。
他硬是就那样握着刀刃,从我手中夺走了匕首。
我看着胸前滑落的血迹,又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要放弃复仇,放弃这个给我们带来了太多伤痛和无奈,以致最终让我们阴阳永隔的世界,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死去,被抬着扔到乱葬岗上被野狗吃掉该有多好,说不定,那只野狗也曾吃过玄的肉,我们最终得以在野狗的身体里相会,化为那只野狗的一部分,永不分离……
“啪”的脆响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感在我的脸颊上烧起来,我的眼里依稀能看到苍盛怒的样子。
“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一而再的忍耐,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天天摆着那张死人一样的脸,我已经受够了!”这并不是从我嘴里倾泻而出的怒与怨。
“你既然看不惯,那就去找别人啊,宫里有那么多新来的后妃,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反而很平静,平静到我还有擦干眼泪之后坐起身把衣服整理好的闲余。
“……非你不可。”苍含混地说了句什么,我只听到了“非你不可”四个还算清楚的字。
“你说什么?”我心平气和地问道。
“我说!给我生孩子!这件事非你不可!”苍几乎是吼了出来,随后就那样不顾手上的伤,宛如野兽一般将我狠狠推倒在卧榻上,我的头猛地磕到了榻边的木架上,我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给我生孩子!只有流着我的血的孩子从你肚子里爬出来,我才算真正赢了他!”苍的语气有些不对,就仿佛被什么附了身一般,嘴角溢着涎水,双眸发红,将我的衣服扯成了碎片。
若是真的非要找个形容,那便是苍疯了。
我忙冲外面大喊。
阿瑾听见我的叫喊,带人冲了进来。
“王上疯了!快来人!”我尽力挣扎。
几个跟进来的侍卫本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定睛看到地上和我身上的血迹之后,也忙过来帮忙,几个侍卫七手八脚地将他拖开摁在椅子上。
阿瑾忙带来干净的衣服遮住我的身体。
苍竭力扭动着身体,浑浊的眼眸看不出人类应有的样子,嘴角的涎水拖着长长的丝。
几个侍卫的脸色都变得很惊恐,可又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他便会扑过来把大家撕碎。
“殿下,没事吧?”阿瑾握着我的手问道。明明她看起来比我害怕多了,可她依旧微微靠近我,背对着苍,将我护在她自己身前。
“我没有事。你应该拿个绳子过来,万一要是让别人知道王上有这样的隐疾,就不好了。”我依旧保持着贤妻的姿态,扮演着深知丈夫有疯病却一直独自忍受的可怜妻子的角色。
侍卫中腾出一个人去拿了绳子来,将狂躁的苍紧紧绑在了椅子上。
“你们悄悄去把医工长叫来,让他把我是的药拿来。千万不要声张,不要让别人知道王上犯病了。”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吩咐道。
一个侍卫出去了,还留了两个在屋里。
我装作不小心,松开了抓着衣角的手,上好的蚕丝xiè_yī便从我身上滑了下来,将我的身体暴露在他们面前。
“啊……”我忙装作羞愧的样子,红着脸俯身将衣服拾起,护在胸前。
“在……在下……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就……”两个年轻的侍卫话都没说完便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