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瑟坐在马车上,心头却是怎么也放心不下,掀起一旁的车帘子往外瞧了瞧,就见妇人已经站到了门口,目送着他们远去。
她到底是不忍,低低问道:“你们不跟她打个招呼吗?想必,她也是爱你们的。”
明月不屑道:“爱?看看她说的话!哪里是爱我们?”
把自己女儿拿去卖了,亏她想得出来!
余锦瑟叹了口气:“或许她有苦衷呢?或许她只是为你们着想呢?或许她只是说说,但心里面却还是疼惜着你们的呢?有些人爱把爱说出来,有些人爱着却是不说……”
“别劝了。”明玉呆呆地盯着马车中的一处,“她不是那样的人。”
余锦瑟没想到就连明玉也说了这样的话,她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这妇人的戏做得还真是足,只是难道这样就不伤子女的心了吗?
这或许会成为她们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和怯懦。
余锦瑟长长叹了口气,到底是什么也没说了,可让妇人一个人呆着她也是不放心的,还是掀起侧旁的车帘,对小六道:“小六,派个人去保护那妇人,不要让人察觉了。”
想了想,余锦瑟又吩咐人将马车停了,让明玉和明月暂且去马车外呆着,她将小六喊进了马车。
“嫂子,有什么事儿吗?”小六生怕余锦瑟再有个什么闪失,眉头紧紧蹙起,不放心地又问道,“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吗?”
余锦瑟摇摇头,让小六放宽心,才又道:“我方才才想起,未免落人口舌,待会儿到了知府府你切记不要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只说我是恭亲王府的四小姐,知道了吗?”
这大昱谁人不知恭亲王府刚找回了个四小姐,且恭亲王待她如珠如宝,要是谁娶了她,那可就是平步青云了。
当然,若是得罪了恭亲王府的四小姐,或是四小姐磕着绊着了,恭亲王也必然饶不过那人的。
比起卫渡远的名头,现下在朝中最有权势的亲王昱博显然更能震慑沙城知府。
且不说这个,单就她来沙城找卫渡远,被有心人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也会触怒皇上。不说皇上会罚多重,就依着有心人不依不饶的性子,这事儿也是不能善了了。
小六自然也是晓得轻重的,郑重点头应下了此事便出了马车让明玉和明月坐回去,然后将围在马车周围的几人聚了来,简单吩咐了下,这才翻身上马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知府府去了。
没法子,这青天白日的,就算躲躲藏藏地往知府府去,只怕也会有人瞧见。要是夜深了走还尚能掩藏,但若是等到那时候,只怕又免不得一场争斗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去呢。你想来那就来,也只能说你胆子大!
当然,若是知府同红三娘勾结了,那知府必然不会让她擅自行动,不然他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有余锦瑟的事儿在,谁参他一本都能顶用。
到了知府府,守在门口的竟是衙门的衙役!
按理说,衙役是在衙署里当差的,知府是无权动用他们来谋私的,遑论还将他们遣来守着自己的府邸。
就算在京城,也不是任一个官员的府邸就能找衙差或是士兵来守着,多是亲王皇上才会给几个亲卫护着,还有就是武官,手上有兵权,那才能有。
这沙城知府未免太过自得?
“还真是天高皇帝远!”余锦瑟禁不住一声冷嗤。
站在门口的衙差厚唇浓眉,面庞宽挺,身材也是威武雄壮,一瞧就不是个好惹的,这会子见了人来他也是目不斜视。
小六见状,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属下会意上前,对衙差抱拳一礼,客气道:“这位兄弟,我家小姐今日特来拜访知府,不知知府可在府中?”
那衙差脸色不虞,但见来人态度还算好,又不似沙城的,不免多留了几分心思,但语气却也算不得多好:“这时候知府自然是在衙门里啊,来知府府找人干什么……”
后面这句话完全是衙差自己在嘀咕了。
这属下好歹是卫渡远培养出来的军中亲信,倒还算持重,并没因此发怒,反倒好脾气地同他攀谈了起来。
“看兄弟的模样,似有不顺啊?在知府府当差,可不能这样啊!”
那衙差见这人竟没恼怒,态度倒又好了几分,禁不住低声抱怨道:“老子是来精忠报国的,不是来沙城玩儿的!”
“那为何不直接去参军,何苦来此?”小六蹙眉问道。
那衙差横眉一竖:“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着我到了沙城后正好碰上朝廷不征兵了,我就想着这好歹是边疆把,先在这里做个衙差呆着,谁知道会被那玩意儿给指派到了这儿。”
衙差这话说得可不小声,似是一点也不怕人听了去,惹得躲在马车里的余锦瑟也禁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这汉子倒是真性情。”
明月点了点头:“倒是不错,只是是个憨的。”
余锦瑟佯瞪了明月一眼,却是没出言训她。
谁叫她也觉着明月说得对呢?
小六还想说什么,恰好又有一衙差出来了,这衙差长得有些瘦弱,但双眼很是精神。他狐疑地看了几人一眼,脾气倒是比先前那衙差的好。
“几位来寻知府?知府还在府衙里呢。”
小六知道这衙差该也是和另一衙差一起守着府门的,当下也不再耽搁,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令牌。
“还得劳烦兄弟通报一声。”
衙差有什么官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