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想不出来。当日娘亲为救爹爹以真身修复灵台经脉,已然救回。这次轮到她,怎么不行了!
引魂灯?不行,引魂灯已为簌离所用,她尚不知如何另作他用。
邝露心急如焚地看着眼前之人魂魄逸散。何解?何解?她不停的问着自己,却束手无策,只能不停的往他印堂里虚注灵力。
“润玉!你劫难未渡,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强行召回簌离魂魄,水神此刻应回归天界,那你尚有一线生机!都怪我自作主张,害你丧命!”
本欲护他渡劫,却累他惨死,何其荒唐,何其可笑,何其,绝望啊。
泪珠滚滚而下,邝露大恸。
金光一闪,一滴泪从邝露脸上消失不见。
邝露瞧着润玉蜿蜒的大尾巴铺满了半个宫殿,真身火痕遍布,皮肉翻卷。龙目紧闭,一丝气息也无。
“应龙真身火痕遍布,何解?”真身……真身……
梦陀经记载的血灵子之术!她怎么竟把这个给忘了。后来锦觅为救旭凤性命,以真身承玄穹之光,伤损严重,就是润玉以血灵子之术方才救回。
彦佑此刻尚在殿外,他应有梦陀经。
邝露飞奔至殿外,见着彦佑,语气急切:“簌离是不是给过你一个妆奁,让你转交给润玉?”
彦佑瞪大眼睛,看着满面泪痕的邝露。这个女人怎么总是在说着奇奇怪怪的话。簌离是让他转交给润玉一个妆奁没错,可这事,她怎会知道。彦佑不由得问道:“你怎会知道?”
“快些拿出来给我,润玉危在旦夕,我要拿来救命!”邝露无意和他解释,只盼他能看在润玉的性命上把东西给她。
彦佑还欲与她纠缠,邝露突然怒发冲冠,双目尽赤,正色厉声道:“彦佑,你给我听着!此刻,润玉正魂飞魄散,你晚给我一分,他活着的可能就少一分!你可明白!”
彦佑一时被她气势所震慑,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好吧,怕了你了。给你,快去快去!”彦佑翻着白眼变出一个妆奁。
邝露抄起妆奁往殿内步去,只撂下一句,“且护好璇玑宫。”
左手捻诀割开手腕,血珠纷飞萦绕于指尖,挟裹着半数神仙寿元,化为滚滚灵力,注入应龙眉心。
从此,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邝露从未想过,这血灵子之术,施展起来却是那样痛。直如凌迟肉身,剑捣灵台。
看着应龙周身火痕渐小,缓缓化为人形,邝露长舒了一口气。止血散随意往腕上伤处一抹,抓起润玉手腕,细观脉相。如今内伤已好十之五六,只需慢慢调养着。外伤却只能依靠药石之力了。润玉因受了三万道天雷之刑,被剐去了全部护体仙力,最后只得以真身生受了荼姚那一掌琉璃净火。如今全身火痕遍布,尤以胸腹处为甚。好在,伤损虽重,命却是保住了。
润玉裸身蜷缩在地上,面色平静,就像个孩子睡着了一样,邝露笑了笑,挥手使了个仙诀将他置于榻上。晃一晃神,差点晕倒。勉力支撑到现在,她已是强弩之末,方才情急,动用真身,如今,却是连半分灵力也使不出来了。
邝露坐在榻边,细细为他抹上火伤之药,下手那样轻柔,即便此刻润玉无知无觉,也怕弄痛了他。忧心他醒转后疼痛难过,喂了足足一碗麻沸散,方才放下心来,替他盖上被褥。看着他清俊细致的眉眼,安详婉转,想到方才惊心动魄的失而复得,邝露终于忍不住,轻轻俯身,将唇印在他苍白的唇上,一滴清泪落上他的脸颊。
润玉阖目安睡,眼珠似乎动了动。
邝露行至殿外,将妆奁还给彦佑,泣血跪求,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传扬出去,直磨到彦佑立了上仙之誓方罢休。又将润玉所需之外敷内服之药一一交代,一日三次,如此月余,不可荒废。千叮万嘱,细碎繁杂处,听得彦佑直皱眉头。
如今自己损耗严重,若是被润玉看到了,以他的玲珑心肝,难免怀疑她的来历目的。不如先去别处将养着,再做打算。
爹爹如今不在天界,却是该往何处安身呢?邝露想起一人,蹒跚着行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