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之党兵分三路,分别前往开平,泰州,与煌城。而以何为为首的数人先到达煌城,带着七名江湖散人埋伏于城外官道,一处隐匿侧道的林子内。
许是直觉作祟,加上多年行走江湖他引以为傲的判断,方才在这侧道尽头的宅邸,隐约瞧见门缝处来来回回的白色晃影,他便立即警戒,将分散在煌城各个方向的人马召集起来,一半兄弟暂时找个客栈歇息,余下便一直守在此处。何为已传信过去,若无异常便立即赶往煌城支援。
何为本是江湖剑客,当年西堂方兴盛之时他年纪尚轻,心高气傲,以为西堂乃豪杰汇聚之所,便慕名而去,谁知待了不过三个月,所干之事却是烧杀抢夺无一不恶。且其称兄道弟的也不过是些江湖败类,浮游蝼蚁一朝有了为其撑腰帮众便为非作歹起来,这才知晓世人闻风丧胆的缘由不过是因其乃是土匪帮子。本有一腔豪言壮志,也全然碎在了西堂的荒淫暴虐之中,何为不愿自甘堕落,却又无颜再见往日旧友,便隐姓埋名,四处漂泊苟延残喘。
浑浑噩噩之际他在长安城客舍内,遇上了招纳江湖散人的韩烨。正值无路谋求生计,何为封刀自荐。
本以为不过是个官宦子弟心血来潮,想见识一番江湖武艺,可待他显现出几分才能,便一路被提携为其卖命之时,这才瞧见韩烨的胸襟谋略、缜密心思,恐怕只有韩家那几位掌家的老爷子,才瞧得出来。韩家几位兄弟在朝中游刃有余,一方面的确是韩老丞相教子有方、济济一堂,另一方面恐怕也有这韩烨在背后推波助澜。
何为醒醒神,将意识回至面前的小道上,自长安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两日抵达煌城,此刻早已是精疲力尽。但背上长刀沉眠数年,为的便是今朝重回江湖。倘若这宅邸当真是那诟病江湖多年的邪魔外教圣乐坊,何为心中轻笑,那事成之时,便是他功成名就之时。只是这煌城土地着实贫瘠,城外树木不过三三两两,枝干瘦小,无藏匿之处,只得将身体没入雪中。
路面忽然微震,远处传来几不可闻的马响,何为身躯一僵,竟有些背上粗布紧缠的长刀渐生嗜血兴奋的错觉,他挥手示意,众人立即噤声低头,下意识摸上剑柄。
何为侧头紧贴地面,微弱的马蹄声逐渐放大,便在此时,他余光自雪中掏开的窟碌瞥见一玄色衣裳的女子,与青红两名年色稍小的姑娘,领着不少遮盖了面容的白袍之人牵着缰绳缓步靠近。
这些江湖散人顿时气势汹涌波涛,隐隐有藏匿不住气息的倾向,就连何为都忍不住拧开剑柄,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响。几人相视一眼,便立刻冷静下来,不敢轻举妄动,只待何为一声令下。
那群人行行笑笑,玄衣女子却在距何为几步之远停下,侧身不发一语。何为心中一惊,就要抽刀,却闻得后面一人盈盈轻笑,抱着手中的啼血红伞袖剑,带着几分赏心悦目的嗓音道,“前方便是官道,你们上马独行吧,该至何处早已告知你们,万不可耽搁。”
白袍女子们低眉恭敬行礼一礼,而后纵马转瞬四散而去。
何为这才分心看过去,除却说话的红衣女子,还有一生得温婉可人的青衣女子不曾动作,其腰间佩的乃是两把真红弯刀,只见她拉过缰绳,轻轻拍过略有些焦躁不安的螭骢马,自上而下顺过其柔顺干净棕色毛发,“难得兰妹妹说对一次,青黛你姐姐便同意她吧。”
话虽说得毫无头绪,可那一声吴侬‘青黛’,却似平地惊雷,将雪中众人的血性激起,只见那玄衣女子冷眼一扫身后女子,默不作声只上马挥鞭即驰,青红二人亦是相视而笑,翻身跟了上去。
待得马蹄声飘至官道外,何为急忙起身道,“你们几个速速将此地位置消息汇报给少爷,一人走官道,另一人走最快的驿站,而后带着驿站的兄弟继续守着此处,若有异动以及禀报,余下之人速速随我跟上去!”
江湖皆知京都乐坊的半个主子便是名为青黛的姑娘,何为夹紧马腹紧随那三人后,若能趁此机会,探得圣乐坊的一举一动自是最好,倘若被发觉,不过三个女人,一旦无法掌控,大可灭口!何为心中盘算得甚好,谁知顺着官道刚出二十里,在一处山丘绕道,便在转角处跟丢了人,马蹄印忽然消失,雪地平整无痕。
官道两边仍旧是光秃秃的沙丘干枯灌木,绝无隐匿的可能,何为暗道不好,面上却镇定自若,抬手示意停下。众人立即勒马围作一圈,面朝外警戒,却在这时,玄衣女子现身于后方官道中间,而青红二人便从前方拐角处露身。一声诡异哨响自竹芜口中响起,胯下本老实的宝马良驹顿时一阵惊恐焦躁,惶惶长嘶扬身将何为等人甩下。
众人无可奈何只得弃马,何为心中冷笑,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意。以往虽从未与圣乐坊交过手,其辈功法绝学江湖也无人知晓,但贵在人多势众,断不可灭自己气势。想到此层,他笑呵呵上前一步,对那玄衣女子拱手相问,“这荒郊野岭的,不知三位姑娘这般是有何指...”
兰釉忽而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这话好生耳熟啊竹姐姐,被打劫还瞧不出来么?非要说这些自欺欺人的鬼话。”
何为面色难看了几分,既然对方不留情面,便无需再动嘴皮子。他拔刀朝着青黛跨过去,余下的兄弟则与正面的两名女子周旋。他大腿一扭,握刀蹬地直朝青黛头顶劈去,却只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