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满十岁后都要搬离内廷,住到皇城的皇子所去,每日可回后宫一次,给生母请安。目前住在皇子所的就八皇子和九皇子,两人差一岁,性子都温和,相处的较为不错。
八皇子生母不得宠,过的清贫,衣物都要穿的都要褪色才换。
九皇子心有不忍,对皇兄有时照拂,经常把自己的新衣送给皇兄穿。不仅是衣物,笔墨、书籍、摆件、药材,包括用来打赏宫人的银两都有送。
不过八皇子推辞的多,实在是自己缺了或是推辞不过才收下的。
下面的两个小弟弟太小,上头的兄长……真算起来,九皇子跟八皇子的关系在众多兄弟之中算是最好的,有时就一起去课堂或是去后宫给生母请安。
八皇子进屋时,看到母妃靠在窗边,望着院中的花木出神,走过去唤了一声。
裴婕妤面色蜡黄,脸上都没多少肉了,哪怕年轻时秀美过,如今也早已迟暮,眉眼间更找不到年轻时美丽过的痕迹了,不过她本人并无所谓。
面容虽有病态,她的精神却是还好的,收回视线,转头望去,见到皇儿身上的新衣,枯黄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讽刺的笑意。
“这又是九皇子施舍给皇儿的,都是母妃没用,同是皇子,平白的让皇儿低人一等。”
八皇子坐到临窗炕上,平淡的说:“老九没那个意思,相处这几年,儿子看得明白,九弟的心地不错,并非是为作弄嘲笑儿子。”
裴婕妤哼了一声,嗤笑道:“真是难为萧敏儿,还能生出个心地不错的儿子。”
八皇子没接这话,淡淡道:“外祖家传来的消息,云颦夫人和姜毅表叔联合看中我,欲要暗中扶持,不似作伪。每月五千两纹银,这次老二老三联手的事传出来,也没有断掉。”
裴婕妤既褒似贬地说:“云颦这老女人倒是有眼光。”
“他们收拢下四个举人,两个九品小吏,写信来京中,问堂舅有无打算?”八皇子从怀中把信件拿出来,递给母妃:“舅舅让我们拿主意,若是没想法,就由他们安排,就当试试他们的眼光。”
“让他们送两个举人来京里参加明年的春闱,想办法考中进士,弄去吏部观政。”
“母妃,进士又不是想就能考中的,我们的伸手不了那么长。”八皇子不在意道:“还是由他们安排吧。”
裴婕妤没来由的愠怒:“连进士都考不中,那么没用的货色,还收拢下来做什么?”
老二老三联手之后,母妃的气就没顺过,一点小事都能大发脾气,八皇子叹道:“母妃,其实争不到那个位置也没什么,我安安分分的,将来总能当个王爷,没什么不好。”
“皇儿怎可如此气馁?”裴婕妤缓了缓语气,安抚道:“我的皇儿这般优秀,只要等到时机,何愁大业不成?
母妃了解皇上,绝不会容许靖王和宁王联手铲除异己的。他们联手就是在自寻死路,逼皇上出手对付他们。”
八皇子垂眸,片刻后抬眼看向生母,面色平淡无比,语气更是平静:“母妃真了解父皇,那您应该猜的出来父皇为何从不管我们,儿子真的有机会吗?
哪怕老二和老三乃至老九和小十五都败了,还有那么多兄弟呢。我总觉得父皇一点都不在意我,我就是比老四和老六有能耐,父皇也不会选择我的。”
这话,八皇子幼年时常问,为何父皇好像从不在意他?每次都被裴婕妤给搪塞过去了,七岁之后他就没再问过,没想过隔了快八年了,今日竟然又毫无预兆的提起了。
再过一两年都能娶妻生子了,可不是还能像他幼年时那般糊弄过去的。裴婕妤了解自己的儿子,说的平静,其实心底更为执拗,都能成为这孩子的心病了。
“是,是母妃的错。”裴婕妤狠狠心,苦笑道:“先帝还在时,母妃给皇上做内应,时日一久,心生仰慕,想能永远留在皇上身边,所以才有了皇儿。
皇上气恼母妃,所以不愿意正视皇儿。可皇上再气,总归会过去的,等看到皇儿的优秀,自然会心生喜欢,不会再气了。”
八皇子目光微闪,眼中浮现一丝吃惊,确认道:“母妃,不是宫中传扬的您偶遇父皇才被父皇临幸,而是您算计了父皇才会有儿臣?”
“皇儿——”裴婕妤涩然道:“当年你父皇要送母妃回老家去,母妃不想离开,还能有什么办法呀?”
您跟父皇说不想离开,父皇总不会连个宫女都不愿意留,完全没必要……八皇子叹息一声,他都快十五岁了,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
那么其实,不是父皇不在意他,而是父皇对母妃有心结。都十五年了,怕是越积越深,这心结还能解开吗?他是真不敢对母妃说,恐怕不能的。
若是他碰到有女子敢算计他怀胎,他都不会让那女子把孩子生下来,总归是父皇仁慈,才会有他的出生。
八皇子叹气道:“儿子打听过了,章次辅的孙女中,章家旁支,是都有与儿子年岁相当的姑娘。可我觉得恐怕不可能的,母妃还是别想了,往四品之下的官员家中找吧。”
“皇儿,这可是皇子妃,你在明面是又是闲散皇子,章次辅为何要拒绝?”裴婕妤耐心分析道:“等到靖王他们四方落败,这形势与我们大利,不争才是傻。他都是次辅了,难道还能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吗?”
“母妃您也说,儿臣在明面上是闲散皇子。”八皇子摇头道:“我一个闲散皇子